从高考看中国教育的绝望(转载)
13次应试的曹湘凡按惯例又成了今年高考的“新闻人物”。这次除了“范进”的绰号,又被派发一顶“高考钉子户”的帽子,很有点生命不息,高考不止的味道。不过,《“高考钉子户”曹湘凡:高考是习惯和生存方式》这条消息说,曹湘凡已经打算放弃了。这样看来,尽管现代的中国应试教育又创造了千万兵马争过独木桥之亘古未有之奇观,但最牛的“高考钉子户”称号还是得让给古人。
这两年“国学”热,颇有些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为“国学”二字莫名兴奋。其实要说那“国学”就不能不说古代的科举制度,比如“白首穷经”,就可用来指称一辈子都在参加科举却往往不第的货色,而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就是“经史子集”中的“经”。现在所谓的“国学热”,也就热在“经”这一部分。
不过,想想也十分令人惊奇,封建统治者开科举士,本意是为了延揽人才,但在制度设计上却来了个“重在参与”——考生可以考到老朽得提不起笔为止。七老八十的人,就算考上了,还能干什么活?
下面就让大家开开眼,见识见识“重在参与”的科举制度都创造过多么惊人的《吉尼斯纪录》:
公元1699年,广东百岁老人黄章不远万里跑到北京参加大考。考试那天凌晨,他进考场时给他打着灯笼曾孙在前开路,灯笼上写着“百岁观场”四个大字。
这“百岁观场”四字很像个广告:我,一个百岁老人也来巡视考场啦!瞧瞧,是不是有点自嘲和标榜“重在参与”的味道,虽然骨子眼里可能还藏着“为国效力”的抱负。
中国人其实是很健忘的。 90年代初,有过一则新闻大惊小怪地说,美国有个90高龄的老太参加大学考试最终拿到了文聘,还说什么破了《吉尼斯大全》的纪录。可这纪录怎么能与“百岁观场”相比?
为了给那些为“国学”而莫名兴奋地人再增添点实在的自豪感,钩沉一番,看看中国古代有过多少坚韧不拔范进:
宋朝梁颢82岁考中进士,事后赋诗云:“也知年少登科好,争奈龙头属老成。”
再看清朝的不完全纪录:
1736年,在参加考试的人中,80岁以上者三人,70以上者40人。
1761年,应试者80岁以上者7人,70岁以上者19人;
1770年,广东张次叔94岁应试,江西应试者李炜99岁,第二年李炜满百岁,再去应试。
1789年乡试,80岁以上者94人。在第二年的会试中,90以上者4人,80岁以上者73人。
1801年,80岁以上者251人,次年70以上参加大考的举人达180人,95以上者有6人。
1826年,广东举人陆云从104岁考进士仍然不中,道光皇帝钦赐他为国子监司业。
在鸦片战争爆发的1840年,104岁的长沙监生余支来未中,皇帝特别恩赐给他一个举人……
这挂一漏万的白头考生名单足以证明中国人于《吉尼斯大全》中应拥有不容争议的席位。
这份不完全名单还曾令我心生联想,那就是白头考生今天虽然无从寻觅,不过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七老八十的小摊贩。如果仔细调查一下,那么在《吉尼斯大全》里要设一个“百岁练摊”的谋生纪录,中国人是否仍会独占鳌头?甚至包揽三甲?
还记得1995年冬天,我在一个病休的老工人那修自行车。回头去车铺取车,刚骑出几十米,修理过的地方又出了毛病。我马上再找他说没有修好啊,但那老工人说,那你还得掏一份钱。我与他说理,他竟肮话脱口而出。我一楞,原本想发火,但望着这个腰背已驼的老人,何况那时在他们的身上,我已经经常可以领教城管的威风,所以便忍住离开了。
所以,虽然早有人这样形容科举制的荒谬:“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虽然中国的当代教育也很可以用北大的“一塔湖图”(一塌糊涂)来形容,虽然2006年科举被废一百周年,但我还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每年中国都是要爆发一次全民的“高考癫痫”(张天蔚语)。
考上大学未必有希望,考不上就更没希望了。这种恐惧的社会意识仍然深埋在无数国人的心底。
而我最想说的是,高考有多热烈,中国的教育就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