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瘋狂品質:野蠻和高貴
如果全人類只是一個單一個體,這個人早已被稱為瘋子。這種瘋狂既不是從人類的憤怒和愚昧上體現出來,也不是從人類非凡的仁慈上體現出來。實際上人類的瘋狂體現出兩種品質:野蠻和高貴。
美國《時代》週刊12月3日刊登傑弗裏·克盧格文章,題:是什麼讓我們遵守道德。
我們是善良得幾乎令人目瞪口呆的物種。我們互相照顧、互相愛戀併為彼此流淚。自從科學教會我們如何移植器官後,我們心甘情願地摘取自己身上的器官並移植給別人。與此同時,我們互相殘殺。15年來的人類歷史短暫得就像是在加速器裏出現的亞原子微粒,在一萬億分之一秒消失。但在那轉瞬即逝的一瞬間,我們親身經歷了無數令人恐懼的事情,所有罪行都是由這個星球上最高級、最聰明、最有道德的物種犯下的。我們也是最低級、最殘忍、最嗜殺的物種,這是我們的恥辱,也是我們的矛盾之處。
科學家對行為的研究越深入,我們越難以自負地認為自己是地球上獨一無二的智慧生物。我們說自己是惟一會使用語言的物種,而大猩猩和黑猩猩卻掌握了手語。我們說自己是惟一會使用工具的物種,而水獺會用石頭砸開軟體動物的殼,猿會用小樹枝掏白蟻。
使我們區別於其他動物,或者說,應該使我們區別於其他動物的是我們高度發達的道德感。這項品質是人類的精髓。然而,沒有人說得清,為什麼這一精髓如此頻繁地遭到破壞。
道德和直覺
道德也許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概念,但我們卻能很快領會它。一名學齡前兒童知道不該在教室吃東西,如果老師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這條規定取消、允許在教室吃東西,這個孩子會高興地遵從。但如果這位老師說,可以把另一個學生從椅子上推下來,這個孩子會猶豫。他會說:“不行,老師不該這麼說。”在這兩種情形中,孩子學會了一條規則,即拒絕學壞,即便某個權威人士支援壞行為。這就是道德和社會習俗的區別。心理學家認為,孩子們天生就能察覺這種區別。
當然,事實上,這個孩子有時會打人,也不會覺得這樣做很壞滁非他被抓到。竊賊和大開殺戒的暴君也是如此。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馬克·豪澤說:“不同人的道德判斷力是相同的,但道德行為各式各樣。”我們明白的規則,即便是我們本能地覺察到的規則,也並非我們總會遵守的規則。
這種直覺來自哪?為什麼我們並沒有始終依照直覺採取行動?科學家們還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但這並沒有使他們停止探索。這些研究可能不會使我們的行為變得更好,至少不會馬上變好,但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自己。這也許只是為了脫離野蠻邁出的一小步,但卻是重要的一步。
道德的基礎
道德最深厚的基礎是同情,即明白傷害自身的事物也會令別人有同樣的感受。其他物種也擁有這項品質。
俄羅斯靈長類動物學家納迪婭·科茨是最早研究人類以外物種認知能力的人之一。她在家裏養了一隻年幼的黑猩猩。當黑猩猩爬到房頂上時,為了讓它下來,通常採用的策略是呼喊、斥責和拿出食物,但很少起作用。但如果科茨坐下來並假裝在哭,黑猩猩會馬上來到她身邊。
儘管不可能直接衡量動物的同情心,但衡量人類的卻可以。道德研究人員最喜歡研究有軌電車困境。你站在軌道附近,一輛失控的列車衝向突然出現的5個人。附近有個扳道器,可以讓你把列車引到岔軌上,而岔軌上也突然出現一個人。你會犧牲他來救其餘的人嗎?如果這個無辜的人站在軌道上方的一座橋上,你會把他推到軌道上來阻止列車嗎?
讓接受腦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的人思考這個困境,他們的腦掃描顯示的圖像一團糟。用扳道器將火車引向一個人來救5個人會增加額葉前部背外側皮層的活動,這是作出冷靜、有實效的決定的部位。而將無辜的人推到軌道上的想法使情況更複雜與情感有關的區域額葉中部皮層會活動起來。在這兩片區域鬥爭的時候,我們可能會作出不合理的決定。在最近的一次調查中,85%的受調查者說他們不會將那個無辜的人推上軌道,儘管他們知道,在假設情況下,他們剛剛讓5個人去送死。
如何維持道德
僅有編制道德“程式”的能力並不意味著我們會依照道德行事。還必須讓某種事物啟動這個軟體並對它進行合理配置。這個事物就是群體。豪澤認為,所有人都掌握了他所謂的道德語法,但正如不造句語法就毫無價值一樣,除非有人教你如何運用是非觀,否則它也毫無用處。
是我們周圍的人教會了我們。不同群體有不同的道德規範,因文化而異。在何時應該幫助別人、何時不應該的問題上名個群體的觀念衝突很大。普遍原則是:幫助與家族關係密切的人、忽視與家族關係疏遠的人。一部分原因在於,親眼所見的困境比耳聞的更加真實。另一部分原因在於,從前,你所在部落的幸福安寧對你的生存而言是不可或缺的,而敵對部落的幸福安寧則不是,甚至是威脅。
在世界上大多數地方,你仍然不必幫助陌生人。然而,在法國,法律規定行人不提供幫助就是犯罪。
然而,無需由國家制定道德規範。群體也能發揮這種作用。維護群體道德最有力的工具之一就是排斥某人。如果成為一個部落的成員才能確保自己獲得食物。家庭並免遭動物攻擊,那麼被排斥是件令人害伯的事情。相對於食肉動物,人類是弱小、沒有抵抗能力的,因此,免遭驅逐是很重要的。
人為何變壞
迫使我們遵守道德規範的機制很多,為什麼還會經常出現不道德行為呢?美國國家精神衛生研究所的研究人員提供了一些答案。他們對20位健康志願者的腦部進行掃描,觀察他們看到合法和違法場景時的反應。與關注虛擬犯罪場景關係最密切的腦部活動發生在杏仁核,這個位於腦部深處的結構幫助我們將錯誤的行為和懲罰聯繫起來,其活躍程度隨著犯罪場景的嚴重程度上下波動。額葉部位也出現活動,這與有軌電車問題研究中出現的情況相同。
幸運的是,絕大多數人從未像連環殺手那樣嚴童違背道德,但我們的確會在程度不那麼嚴重的事情上違背道德。我們面臨的最大挑戰並非必須在家中、社區和工作場所行為規矩,而是必須對我們所屬的群體以外的人予以同等的道德關懷。
自己人和外人這條無情的界線在所有地方都很明顯。例如,犯罪集團成員濫殺無辜,卻滔滔不絕地談論他們的“家族”。而這條界線在戰爭中體現得最恐怖,大規模屠殺必然是滅絕外人。大量書籍記載了納粹德國等地的集體心理活動。儘管我們永遠無法分析希特勒等嗜殺成性者的心理活動,但卻可以理解他們所利用的人民恐懼外國人的情緒。對我們這些很不完美的生物來說,道德也許是進化的山峰中最險峻的一座。在我們完全變得文明開化前,肯定還會出現無數殺戮和野蠻的行為。希望我們不再經歷像以往那麼多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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