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七年(前 150年),郅都遷升為中尉,掌管京師治安,親領北軍。他執法不阿,從不趨炎附勢,或視權臣臉色行事。皇親國戚、功臣列侯犯法,郅都不論何官何人,一律以法懲之。列侯宗室對部都是又恨又慎,見他皆側目而視,背後稱他為“蒼鷹”,喻指他執法異常兇猛。
漢景帝原太子劉榮,因其母栗姬失寵被廢為臨江王。漢景帝中元二年(前 148年),他又因侵佔宗廟地修建宮室犯罪,被傳到中尉府受審。郅都責訊甚嚴,劉榮恐懼,請求給他刀筆,欲寫信直接向景帝謝罪,郅都不許。竇太后堂侄魏其侯竇嬰派人悄悄送給一劉榮刀筆,劉榮向景帝寫信謝罪後,在中尉府自殺。竇太后聞訊大怒,深恨郅都不肯寬容,責景帝將他免官還家。
當時匈奴鐵騎比年南侵,漢朝無得力邊疆大吏,沿邊數郡久不安寧。因此郅都還家不久,漢景帝又派專使到郅都家鄉,拜到都為雁門郡太守,命他抗擊匈奴,並特許他“得以便宜從事”。匈奴人親聞郅都節操威名,得知他就任雁門太守,驚恐方分。郅都才抵達雁門郡,匈奴騎兵便全軍後撤,遠離雁門。至郅都死,尚不敢靠近雁門郡。匈奴首領曾用木頭刻成郅都之形,立為箭靶,令匈奴騎兵飛馬試射,眾騎兵因極其畏懼郅都,竟無一人能夠射中。
匈奴對郅都恨之入骨,乃遣人深入內地,四處散佈不利於郅都的謠言,竇太后聽到後,不加追究分辨,立即下令逮捕郅都。漢景帝心知郅都冤枉,說;“郅都忠臣”。準備釋放。竇太后不忘舊恨,堅決不許,在她的蠻橫干涉下,郅都終於被殺。郅都死後不久,匈奴騎兵復侵入雁門。
郅都的事跡看來頗有傳奇色彩,不足全信,不過也足見當時之人對他的敬畏。其實,以今人的眼光看,漢時的酷吏行政、酷吏司法,殺人太多太濫,但他們不畏強權,對敢於違法亂紀的人,特別是豪門貴族、強勢人物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且是出狠手,且自己又操守廉潔,不貪不佔,嚴於律己,“酷”之對貪官污吏,倒讓民眾拍手稱讚。他們這與後世武則天朝那些酷吏相比完全不同。
對酷吏有一定研究的黃波先生認為,後來的“酷吏”也苛酷無情,“酷”得可以,但他們已把“酷”的對象轉移了,專酷平民百姓和弱勢群體,至於對上,且不說笑傲王侯搏擊豪強他們不敢,就是對自己的同僚,只要在一個利益集團內,他們辦起事來也會方方面面都妥為照顧,徇私枉法也在所不惜,這方面他們已沒了“酷”的影子。對平民百姓,他們則用最冷酷最不講人情的苛刻條款壓得他們沒法說理,有冤無處伸,抬不起頭,還美其名曰“秉公辦事”。對上面的“場面上的人”,他們是無限寬縱,法律底線屢屢突破,最終變成一紙空文。這種“酷吏”,就是魯迅說的“對強者是羊對弱者是狼”了。
中國歷朝歷代都有敢言直諫、為民請命者,廉潔奉公、不畏強權、執法如山的清官廉吏,如東漢的董宣,唐代的魏徵,宋代的范仲淹、包拯,明代的海瑞、劉宗周,清代的張伯行等等,這些人都值得民眾永遠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