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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香港掌故》:黃言情

1970年《香港掌故》:黃言情

一、香港的形勢


香港的地形,試把地圖打開看看,你說像著甚麼東西,有人說:像得一頭豬兒,又試把街道圖。打開看看,真是街道密如蛛網,一種繁榮氣象,可想而知,不過回憶本港開埠,由公元一八四二年,計至現在,已有一百二十多年,在一個世紀還要多的年頭,經過事實卻有許多許多,本人虛度年華,五六十年間的故事,記憶所及,也有多少,其中有超過五六十年之外的,得自故老傳聞,也可供談笑,不過本港長輩,對于掌故比本人博聞廣見,希望多多指教,香港是一個小島,位在珠江口的南端,全島長度,以前的統計祇有十一英里,闊約二英里至五英里,但以年來不斷的填海成地,當然不止這個數目,然以居民之多,面積之小,卻是奇蹟了,試想本港未開闢以前,由漁民居住,大約是三千人,開發後逐漸繁盛,緩緩進展,人口逐年增加,但沒有確實的統計,至一九三一年當局已有精密的人口紀錄,其時包括九龍計,巳過八十六萬人口,一九四一年增至一百六十餘萬人,當時認為人煙稠密到了不得,這個年頭,整個香港和九龍都淪陷了,這時居民離港返回內地,日以萬計,留港不去的減至七十餘萬人,一九四五年八月宣佈和平,居民復員,一九四七年人口又增至一百八十萬,以後數目激增,現在呢?竟達到三百餘萬,我們試登太平山頂,東望鯉魚門,西北汲水門,南面的南丫山,西南青洲島,又西的交椅山,又西南外伶仃山,香港本來是一個小島,可是群山排列,似筆架一般,便把那些山分為六列,最高的是域多利亞山,高度約有一千八百幾尺,最低的是布甸乍山,也有一千尺,以上那些山脈,研究地理的人,都說來自大陸,所以把香港接近大陸來說,最近的就是澳門,因為從西便計,約四十英里,北便離廣州約九十英里,一衣帶水,朝發午至,自從第二次大戰結束後,香港的繁榮景象達於極點了,我們住在香港,俗話說得好,十年人事幾翻新!


惜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桑田滄海低徊往事,人情冷暖夢華輕,年華易虛度,歷盡人間風雨。不過在初期故老來講,夢想不到有今日物質的文明,如果把目前所有,此之從前之所無,當然沒有標準,又如把從前所有,比今所有,例如衣服鞋襪之類,這是從前所有,今日也不例外,不過比較起來,自己也笑自己大鄉里,甚而自己笑自己是個傻瓜,其實當時何嘗不是「在行」,「官仔骨骨」呢?時移勢易,這話是不錯的,俗語說:十年人事幾翻新,何況百餘年嗎?這個年頭是一九七零,以時考之,已是一個和半個世紀了,這悠長的時日進程,真是事無大小,都可以講出來,做個談柄,有是耳聞的,有是目擊的,試講出來,指教指教!


二、紅香爐別名的由來


記得童年時期,隨著長輩到燈籠洲,我提出這個名堂,許多青年人,甚而壯年人,必定以為這個燈籠洲離港頗遠。不是長洲這麼水程也有香港仔鴨脷洲這般陸程,通通都猜差一皮,原來燈籠洲就是今日的銅鑼灣,怡和街一帶的新開街道,當時還有一個別名,叫做掃桿埔,每年七月盂蘭節打街坊醮,聯合起來,這條路線很長,大抵當時居民不多,更沒有開闢道路,一程直至七姊妹,當日的坊人捐助醮金,派回企身燈籠一個,寫著紅香爐建醮字樣,可知香港開埠五十年來,這個古老名堂還用者呢,直至現在銅鑼灣北角,開發街路,巳成熱鬧市區,才把這個紅香爐古老名稱交代去了,說者謂缸香爐三字為香港唯一史料的基礎,百二十多年前,這個彈丸的香港小島,孤立在珠江之南,昏庸老朽的清朝疆吏,視同廢地,絕不注意,不過這個小島好比人身的咽喉,座鎮著珠江口,東通大洋,西北接中國內地,傳聞中有驃悍的,名張保仔,他利用險要的土地,嘯聚蠻橫的同夥,便把現在北角的山形,很像是一座香爐,故意做成一種神話,以為號召,這是百靈擁護的意,辨集同黨,每當月白風清之夜,望著東方,拜旗拜斗,圖謀舉事,其實這夥強人,目的是負嵎居高臨下,看見有別方的漁船,和其他船隻經過,不動聲色擺動長龍快艇,攔海截劫,殺人越貨,視作家常便飯,張保仔雖不識字,也有軍事學識,雄踞大嶼山頂做大本營,在香港西部派出步哨,策動許多嘍囉,扎起大營,才有西營盤至今的稱呼,更以香港之南為尾閭,現在香港仔還有張保仔的遺址,看來整個香港形勢,在張保仔控制之下,張保仔是了不得的,究竟他的身形,是否像武俠小說所描寫,虎背熊腰,眼如銅鈴,口似血盆,這一類人物呢?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據故老所說,張保仔是個精幹的人兒,沉默寡言的,又沒有讀過書,簡直是個無知小徒,但能夠有這大志,真是非常之人了,當他聲勢日大,黨徒愈多,居然造船舶,聚糧草,鑄軍械,大有進攻珠江之勢,粵吏據有關報告,以黨徒志在不小,不能不派兵進勦,初時張保仔黨眾,憑著負嵎,官兵施圍困方法,即以四邊截著水路,務令進退不得,久而久之,內部變亂,張保仔知大勢已去,不可挽回,那時官兵包圍日久,誠恐師老無功,粵吏採納文案某老夫子(現是秘書長)的意見,派人向張保仔招降,這時張保仔勢力已孤,利用大好時機,投降清吏,授以防營統帶之職,所以廣東史有招降張保仔一文,也有一篇張保仔受降文,還有張保仔餘黨,時有出沒,這是烏合之眾,這輩宵小,本來是安份漁民,隨著張保仔出來撈世界,及至勢窮力竭,自然洗手不幹,別謀生活。


三、初用洋文的笑話



這是筆者髫齡時期,聽著故老資為談笑的,比較起年華,沒有百歲,也相差不遠了,所以我要聲明,這一段故事是耳聞而不是目擊的。當百年前,由阿群帶路,從香港仔來,那批洋人,來到香港,其時言語不通,大大的不方便,不久我們同胞,由廣東內地乘著「大眼鷄」船來港,這是較大的漁船,張帆御風,順水者十餘天便可到達,如果逆風,數月抵港,也不足奇,所以初闢香港的時期,我們廣東的鄉親來港,幾大考慮,幾番切割親人、在萬不已環境下,才才來到這裡撈世界,遠涉重洋,間關「千里」,當時內地同胞,聯袂而來,人煙稠密香港土開發後逐漸繁盛得多,洋人更喜和他們接洽,重用他們工作,因此,初期來香港的人物,多數是廣東人,當時有貨倉管工,自然是大中國人,負責看守那堆積的貨物,某一天洋人「大班」來到查倉了,「大班」試把貨物檢驗,一看赫然震怒,原來那貨物多被鼠子咬壞,「大班」把手指著貨物給他看,還把雙手攤開,意思是貨物毀滅,一切都完了,這位管工其是福至心靈,便哼起中西合壁的洋話,他說「Too much 咄咄;No get 咬咬」,他意思是太多老鼠了,沒有貓兄,咄咄是鼠聲,咬咬是貓兒的聲,那位管工不懂鼠和貓洋文叫甚麼,便把那聲音代表出來,「大班」聽著大喜,馬上買了十多頭貓來,鼠患便絕,以管工功在養貓,升作買辦(華經理),又有洋船船長,以天頂漏雨不堪,還加以有人在上方作響,責難船上華買辦,那位買辦,也用起中西合璧對他說:「雷公靈林叻,Tire過天劃,木匠逼逼拍拍』他意是行雷靈林叻之聲,電火的光越天而過,木匠人急于補漏,才有逼拍之聲,船長贊他能幹,對于這個買辨,更多重用。又有某洋船聘請買辦,由人介紹往見洋人總經理,自然是一見便合,
因為這時不求洋文通順,但能略懂一二便是人材,應召的甫見面,那總經理不斷點頭,表示滿意,那人見著形情,心裡也是極端歡喜,那時洋大班開聲了,僅僅說過 Compradore(買辦)一字那人便發起火來,道:怪不得剛才見我,這般歡喜,原是「金不比多」,工金不比多,亞和(那是大泡和)才與你做的,來來,你隨我回鄉下去,我多比你兩合錢,你做人工囉,兩合錢是四個錢,一雙合著,鄉人叫做「一合錢」,他說多比兩合錢,算是特別優待了,那洋總經理見他正在講得好好,為甚磨忽然而行,十分訝異,後來才知他誤聽華經理的英語,以為中國話,是短少給值,經過幾番唇舌,才把事情回復,這是誤會的笑話,還有一宗因銀包誤會小風波,某日有印差,當時叫做「綠衣」,見兩人其中手執銀包一個絮絮不休,印差上前干涉,兩人都指著銀包對警察講話,印警絕對不懂,疑他兩人一是扒手,一是失主,便把兩人扭上警署,原來一個真是失主,這一個是忠實頭子,拾得銀包,間明然後交還,印警誤會他們,才捉將官裡,好人當賊扮哩!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2 19: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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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初年的香港交通工具

四、香港陸上的交通

    香港是個現代化城市,對于陸上交通上變遷甚大,在本人孩童時期,五六十年間?這時當然沒有電車,更沒有汽車,重要的變通車輛是黃包車,即東洋手車,馬車,肩輿,香港人叫做轎,現在先講東洋手車,它的形式,與今日無大差別,不過笨純一些,車夫向製造手車店租賃分日夜計,乘客必先向車主講價,然後安然上坐,但不規定之規定,初到中環區域,底價三銅板,港人叫做「先士」(Cents),後來加至五「先士」,當時車夫拉車,大抵不需要有甚麼閃避,拉著疾走,雙輪如飛,往往在街上發生車輪輾傷路人足部,血淋淋下,路上老更(當時不是警察名稱,而曰更練,人皆叫做老更),老更來了,輕傷者由車夫賠償少許費用作了,嚴重的鬧上差館,甚而由法庭(這時叫做巡理府)判斷,本人童騃時,數見不鮮,現在汽車傷人,固屬司空見慣的事,但手車也會傷人,新青年聞之,必疑的「車大炮」,還有笑話得很,我的姑太從鄉間來,先母請她乘手車往高陞戲院看戲,先母的車行先,不久,聽著姑太的車夫大叫道:妳怎樣坐法,竟然把雙腳踏上我背上,怎可拉得車動?先母詫異,回頭一看,真是笑到轆地,原來我的姑太,不坐車上的座位,卻坐在踏腳處。先母請問她為何不坐上去,地還振振有詞說:「上座是樓上,價錢大貴了!我是鄉下人,過慣淡泊的生活,知慳識儉,況我巳活卻六十多歲,還拘執甚麼,坐車的片刻時間,論甚麼上座下座,我這回由鄉下來廣州大城,轉搭火船來香港,也是坐樓下的,何況車仔的樓下,既光猛又通爽,豈不是勝過火船的樓下麼?」老人家以為大條道理,不知聽者已笑到刺肚了。這時除了普通手車之外,名貴的就是馬車,當時馬車款式有兩種,一種是房子式,另一種是蓬車,這種蓬車也可以收下來,不要蓬的,如果坐得通風舒服一點,勝過廂車了。不過當時的道路凹凸不平,沙泥滿積,馬車過處,塵土四飛,遇著兩天,沿途都是泥濘,車輪所過,印上了深刻的痕跡,對於坐車的人,左右擺動,辛苦極了,此外還有兩人肩舁(輿)的轎,現在這個時期,還有極少的數目,有人說全港祇有二十乘,確否,尚待調查,但在五六十年「敦大轎」的,當時人稱坐轎謂之敦大轎,敦者欵欵也,大抵坐轎之人,是否歡喜欵欵,不得而知。但本人的確目擊當時坐私家長班轎之人,三名伕,或四名伕,那轎制服,是白捆藍邊的,背脊還寫住一個乜字,果是醒目,而坐轎這位先生,長衫,小背心,口咬「茶瓜」(大你枝呂宋煙,Cigar)昂昂然過大馬路,委實夠威了不得呢!他的頭還要點下點下,千祈不要誤會以為向你打招呼,其實是敦其轎欵姿勢之一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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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20年代的茶樓

五、五十年前的茶樓

    提提香港五十年前的食譜,先由茶樓說起,茶樓先講茶價,最貴就是三分六的一盅茶,三分六現在便是「斗零」(5 Cents),五個銅板,最平呢?貳厘錢,貳厘錢所值幾多呢?清清楚楚計,就是兩文錢零八,換句講一個錢也不足,但一個錢仔怎樣分開呢?所以飲茶的闊佬給足一個錢,茶居老闆,賺賺錢水,俗語說得好:「大山斬埋有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計算,也是大有可觀揮了,茶價最高三分六,最低兩厘,當時有小型茶居,專做這宗生意,叫做「二厘館」,「二厘館」現在等於低下的茶室。這時的點心,就是包、蝦餃、燒賣三樣,並無特別的,不過飽子仍有分開鹹甜兩種,上上不過的就是生肉大包,問到所值幾何,一個是四厘錢,等於三文錢,有幾大個,十足今日甚麼鷄球大包,鳳凰大包之類,價錢相差太遠了,有人話,大抵蚊髀比牛髀呢!我呢當然吃得多哩,有人客來,請食午餐,幾百句得,不必劃鬼腳,老闆從大荷包,一摸兩摸,摸出一個毫子,買點心請客,買回來了,大張玉扣紙的紙袋包著,打開擺在大碟上,一五一十數落去,恰成十八羅漢之數,真真是十個八個人食飽有餘,有茶沒有「大炮」?一百個沒有,清心直說,並無虛言。我剛才說過,一個生肉包大包,等於現在一個雞球大包這麼大,蝦餃呢,似得「梳仔」一樣,所以當時的人叫蝦餃,叫做「挽梳」,現在四邑阿伯一樣叫蝦餃做挽梳。燒賣呢?又名叫油瓶枳,油瓶呢,又叫做油埕仔,想想這個枳,有怎樣大,現在呢,燒賣像得甚麼枳呢,嬌小玲瓏,果是小小的藥油樽枳罷了,所以我講五十年前,一毫子點心,大大話話,可以飽食十個八個人,是真憑實據,在茶樓還有便宜,是食件計件,除了點心外,另有硬盆,擺在桌上。甚麼叫做硬盆?硬野是餅食,即是可以耐久擺得,這東西就是鹹切酥、千家酥,花生糖,糖椰角之類,你說是否「硬野」,這類「硬野」,任由貴客喜歡,一年擺足四季,食不去幾時才換過新鮮,便要問過五十年前的老闆,和茶博士,他們自然有圓滿的答覆了,還有要說明的,當時茶樓天未亮開市,上午約十時收市,十一、二時午市,下午三時後便休息,沒有夜市,除了點心餅盒外,一切粉飯麵等,沒有交易,你想吃碟油鷄,整碟鹵味,更不要指擬,留待今日慢慢享受罷!茶客找數,全憑那茶博士高聲報數,「大細人開,一錢零八』,甚麼是大細人,倆仔爺上高樓的便是,還有許多述語,「瓜」便是四,揸住便是五,「彎」便是九,耳熟能詳,當時上茶樓,絕對沒有婦女,這是關于風氣使然,不足為奇了。以當時的茶樓,大慨如是,現在本人且談談五十年前,香港的酒樓罷。.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2 08: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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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初年的香港的飲食文化

六、香港酒家樓的沿革

說到香港酒樓的先進,當推上環大馬路的杏花樓,當時沒有稱酒家,杏花樓的創辦人,先祖父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比較清楚,杏花樓斜對水坑口,說到當時水坑口的繁榮,端賴上乘煙花,集中於此,人們稱做「大寨」,最偉大的就是「錦繡堂」,現在遺址上尚存,便是荷理活道,和水坑口轉角第一間,正是燈缸酒綠,紙醉金迷,酒國與花國相連,才有酒樓聯接,所以在水坑口附近一帶,大酒樓有「宴瓊林」。「敘馨樓」,斜上荷李活道有「探花樓」,這等酒樓,真是筵開不夜,笙歌澈耳,當時大吹大擂,金鼓雷鳴,叫做響局,打洋琴,彈琵琶的叫做清唱,別僱歌伎來的,花間姊妹,只是陪酒便了。這是花國生涯,在萬分熱鬧中,酒樓生意,自然極端發達。本文便要談談菜式和價錢,俗語說「開廳泵艇」,現在是專講開廳,香港地的艇,無從泵的,但扒下或可以,這是題外,不必說了。上席一定配合上上的菜,上上的菜,究竟是甚麼呢?現在先講份量,它們的名稱,是這樣的,(二京二生),四冷四熱,八大八小,(粥晏),二京二生是兩樣京菓,杬仁瓜子,二生是兩樣生果,多是沙田柚、批皮橙之類,但人客埋席便先吃了,比之現在最後才吃生果,極度不同,是否先吃生果,滑化了整個五臟廟,然後大吃一頓,本人當時是一個小孩子,一切都不懂得,不消說人吃我又吃,小小的手兒,取不到的,同席的叔叔伯伯,自然遞到埋來,吃清為止,四冷是四冷葷,這是沒有聽過冷盆,這句摩登說話,冷葷也吃得多了,埋席時四便已擺好,以小型的高腳錫碟盛著,真是千篇一律,皮蛋酸薑、酸排骨、酸瓜蝦米(叫做瓜皮蝦)酸扶翅(未有珍干這個美名)四款都是酸中帶甜,調作嫣紅色,四熱食也是最小型的砵形所載、如鷄鴨片、白鴿蛋、金銀腎之類、然後逐漸搬出八大八小、這是兼進的,例如出了一個大的,鮑參翅肚之屬,隨著一個小的,如金錢雞,滑班球,蝦碌,燕窩之類,小的盛具,比熱食大的,而八大都是大海碗,和長形的兜碟,不論碗好,兜也好,統統是外綠色起花,內裡也是綠色。但沒有花紋,八大除鮑參翅肚,例有鴛鴦雞,全鴨,冬菇,肉的不是南乳扣肉,便是玻璃肉,這個名詞,有點駭人聽聞,玻璃肉是像形的,不是當真玻璃,把純肥的豬肉,滲透過鶸蛋白和麵粉,然後從油鑊炸過,上起碗來,透明知玻璃,放進口裡甘脆濃香,不過吃不得幾件,便膩了,何況剛才吃過那四冷四熱,八大八小,這時不興有甜菜,但上茶來,隨著兩式點心,小包兒,和小蛋糕,最後,飯菜一度,南乳或鹹蛋油菜,白粥及白飯各小碗,於是乎吃完了,想想,大大小小,動用了幾多碗碟羹筷,才把那一桌菜弄妥,試猜那時幾多費用一桌呢?在此我先一輩長者說:全桌計算,不過二両四錢,伸起來祇是三元二毫六,說是這樣說,到我這個時候呢?巳起價至三両六了,三両六照申是五塊錢,亞乜話齋,「五雞士」,以五個銀錢有這般多吃,可知當時物價之廉了,慢講五六十年前,這樣悠久,就算二十幾年前,一席滿滿,也不過一百塊錢,現在呢,記得報紙列過,兩桌滿漢席,需要三千元,正是聞所未聞,何止見所未見。現在再講當時請喜酒了,壽酒,羗酌,女兒出閣,商店開張,春茗,主人統統都是請一餐;但結婚的,便要請足兩餐了,我也記得當時紅柬帖的寫法是這樣的:「擇吉于某月某日為幾男某某受室,是日荇酌,翌日梅酌,侯光,弟某某草率某男載拜」,另外敬領謝帖,和速玉,恕之价催等帖,與現在的是相類,不過印刷和紙張便不同了,那時請帖純用紅柬,而以雕刻木字,手印出來,最是不通者是所訂的時刻,不論那宗請帖,列的是四點鐘入席,實在幾時然後去祭五臟廟呢?現在講下,也要磕睡起來,你道幾時呢?這個四字再要加多兩個四字,才有得斟,寶實在在,至少要半夜十二時,才得入席,不過人人也知道,這是刊板的時間,自然沒有下午四時,便去赴席,最低限度十一時始去,有些不通氣的人客,還要過了十二時才到,主人不能不候,豈不是要一點鐘才入席,散席時最早的在三點後,遲呢?飲早茶,茶樓這時,已經客似雲來,天大光了。所以當時的人,應酧回來,叫做「捱了一夜」,原因習慣上不守時,別的是交通,沒有汽車,電車,巴士,一般飲客,代步的不是馬車,便是手車,既是沒有時刻規定每夜停止收車時間,老早便己決定叫車歸去,其後距今約五十年,政府公佈花國,一律遷往石塘,酒家樓也在這裡建立,真是崇樓傑閣,金碧輝煌,比之原有上環的,自然是大大有別,現在電車西行,這個屈地街站,右方的高臺,是一間洋行總辦事處,這座高臺是石塘嘴創辦的陶園酒家,對下商店林立,是洞天酒家,兩家酒樓,時勢的創舉,繼續開辦,著名的有聯陞酒樓,萬國酒樓,統一酒樓等等,當時香港是個黃金時代,除了喜酌外,所謂花酌的,真是鬢影衣香,金迷紙醉,不過上乘一席,也不過十餘塊錢,所謂科份作局的,一元起,兩元止,便綽有餘裕,說到做人情賀禮,平均二元,慳皮的錢八銀,所值兩角五分罷了。
七、食物館-晏店-西餐館-街邊檔口

    食物館這個名堂,大抵沒有人不知道是吃東西的好去處,不過,我們廣東人的叫號,含
有許多館子在內,而酒家樓不在然,就算大茶樓,或許也不以食物館計,祇是一般的出售麵
食的,販甜品的,雜食而經過火的,甚至西餐館,也是難免這等稱呼,統而言之,食物館裡
頭,真是包羅萬有了,前文我說過酒家樓的沿革,現在隱迷五六十年前,所謂普羅大眾的食
譜,平民化的飲食,自然和酒家不同,例如中等的食物館,大晏店,和街邊檔口,從前酒樓
便是酒樓,日間不做生意;茶樓便是茶樓,晚間不做生意。但食物館和大晏店,日夜都做生
意,街邊檔口呢?自然不在話下了,從前的食物館,的確歸邊的,例如雲吞麵,便是雲吞麵,
但凡雲吞麵是有湯的,這便是碗載泡湯的雲吞麵,還加些材料,叫做「馬」,最名貴的加上
了幾片叉燒,價錢二分四厘,申算三十三文錢零六,無從找續,給足三十四文錢,次等分八
,申二十五文錢,再其次一分,申十四文錢,除了之外,你想整碟菜炒麵、沒有交易了,專
賣雲吞麵的小店,一律招牌寫著「三楚」兩字,楚是湖廣地名,正是兩湖,湖南湖北的地方,
大抵兩湖人喜吃麵,所以兩湖的人來到廣東,幹了雲吞麵的生意,便以家鄉做招牌,也是不
定,因為廣東內地,從前不論省佛陳龍江以至窮鄉僻壤,所有都是「三楚」的招牌,香港是
廣東人多,便把內地的招牌,一樣在香港堅起,這以食物店表示的,一切粥粉麵俱全,但單
單沒有飯賣,甜品店專賣甜品這時沒有雪藏東西,一切是熱的,如雞蛋茶,蓮子羹,燉蛋,
燉奶(當時叫做原牛奶,現在時髦話頭,美名是雙皮奶)晏店呢?現在是沒有這樣名稱,在
第二次大戰之前香港還有的,不過和平以後,所有晏店,也裝修門面,改作小酒家了,晏店
,顧名思義,也是食物館,它大別者,便是不賣粥粉麵之類,顧客來便是吃飯的,吃飯必要
餸菜,還有平常的酒,這等晏店,不事裝飾,門前掛著雞鵝鴨豬牛等肉,和陳列著魚蝦蟹,
種種炒賣,絕非名貴的鮑參翅肚,式式俱全,杉木的檯櫈,但乾淨非常,竹木的箸子,盈束
插在冠罐中,老早放置檯上,嘉賓幾位,自取幾雙,都是貴客自理,無需酒壺,更沒有酒杯,
甚麼些利杯,和甚麼玻璃水杯,沒有聽過,自然沒有用過,祇有不完整的牛奶罐(叫做牛奶
嘜),任從尊意,飲完大可再斬四両,現在街邊的大牌襠,諸君,不妨前往欣賞一下,有類于是,不過晏店是在店內,不是在街邊罷了。現在又要談西餐館了,五十年前的西餐,或許西人經營有之,中國人開辦我也記得起,最近已經拆鋪改建的四街,其中德輔道中之一間華樂園,二次戰前也改作大晏店,這是我在孩童時,隨長輩光顧的西餐館。推算年月,舉此為例,香港之有西餐館,是華人辦的,不過六十年的,以上的食物店,總結價目,我要埋單,和諸君找數,除了雲吞麵講這之外,小碗是一分六,大碗二分四,甜品也是一樣,粥類比較貴些,晏店的大晏(一大碗飯)是一分,小碗飯四厘,至於「食甚麼料」,「炒甚麼賣」,「煲甚麼湯』,由二分四至四分八,總之不足今日一角錢之數,燒臘檯的抵食法,燒鴨脾小的也是二分四,大的三分,街邊食物,自然比商店加平,它們不是以幾錢幾分計,為便利計,以仙士錢仔計算,不論鹹甜碗計的,一個仙士,果餅每件計,由一文錢以至三文錢,相宜夾大秤,試問幾時再有這個日子呢?但本人卻是食過,買過,真是有福了。雖然,街邊吃的東西,一文錢以至一個銅板,可算平到極點,不過,高尚的西餐館,水牌上的價目,以昔例今,慢講一般食客,認為奇聞,就是老行尊回憶下,不免有今昔之感,例如普通的牛排,售價七銅板,其後起價一角,咖啡每杯二先士,起價至三先士,不論甚麼雞,每隻計不過三角或三角五分,就算在香港末淪陷於日本仔以前,所謂全餐,普通都是六七毫子的,竟有所謂小餐,定價不過毫半,就算天頂最高貴大酒店餐,回憶童孩時,隨著長輩去食,說每客不過收費一元,未起餐前,滿檯肉食,大有食前方丈,任食唔嬲,可見當時物價之廉,真是夢想不到,現在憑我記憶力所及,把五六十年前的食物館著名食譜,介紹出來,雖是過後難尋,聽下也是嗒落有味!
    中環同文街(Tung Man Street)燕賓樓的晨早肉粥,和午間的炒豬牛魚肉粉,大的三分六,中的二分四,還有炒經濟芽菜粉,一銅板或兩銅板,皇后大道中煜記棧,和威靈頓街的福祿園,八分錢的錦鹵雲吞,祇言碗面所謂「馬」,如雞鵝鴨海參豬肥之屬,,真是倒埋一大碟,九如坊九記之生滾牛雜粥,兩三個銅板,便食到肚飽,皇后大道西的源記,所售二三個仙士的一碗原牛奶和雞蛋茶,又二次大戰前,距今不遠,閱者當不忘荷理活道的萬馨記,招牌大書是酒樓,其實是廣州市的大肴館,香港是大晏店,它著名是炒滑鷄,煎蝦碌,和炒生魚片連湯,不過是毫零二毫,還有石塘嘴珍昌酒樓,現在人們腦海中,鐫著深刻印象,它的老闆板是清真教中人,戒食豬肉,所以他們弄的菜武,都是真材實料,尤其是湯類,絕不以豬骨混充,珍昌的膾炙人口,就是一角錢的大碗的燒麵,和大碗的鷄雜麵,還有六角錢一打的掛爐鴨尾巴,好此道者,現在還有垂涎欲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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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初年的香港的睇戲文化

八、半個世紀前香港電影
    現在是談到半個世紀前的香港電影了,歐美各國發明電影幾久,本人沒有考據,不過香港當時,我在孩子時候,由電影的雛形,以至規模具備,也可記憶多少,說得出來,可作今日昌明時代的參考。本港截至二次大戰時止,計六十年間,如大笪地,空曠的地方,不時見著,張著布幔,似得一座小營幙,一度小門口,更掛著白布,繪以顏色的形圖,怪異的人相和山禽野獸水陸罕見的動物,有人敲小鑼,大聲疾呼:「大頭仔,一個仙,睇一睇」指圖吶喊,招惹路人,於是擲一個銅板,便作入幕之賓,對辦不對辨,一個仙士,也不必撞火,不過雛形的影畫戲,也是在這裡產生,可知泰山不擇土壤,河海不讓細流,我們今日經過瑰麗堂皇,摩天大廈的電影院,卻自發源於一個仙士睇一睇街邊的影畫戲呢!卻說初時所謂影戲,是靜而不動的,像形學校裡教授衛生的幻燈,人體內部圖,但它是彩色風景畫,從長方的箱子,嵌出鏡子,內套玻璃片子,從片子後放著竹筍形的火油燈,那光直射白布上,大眾看見彩色的西洋畫了,放彩的漢子,便作臨時解畫員,道:這是金山大埠(舊金山 San Francisco),這是倫敦(London),這是巴黎(Paris),這是柏林(Berlin),這是甚麼,這又是甚麼,信口開河,觀者不知是否,祗見一幅一幅的景色不同,也可飽飽眼福使了,但大笪地的象徵的小營幙中,日間光線太強,影者以有利可圖,便租著鋪位,在內放影,觀者也多,不久高陞大戲院(現在是從新改建,容當再談)這間高陞戲院,便是現在的地位,五十多年前,「高陞」本來是演唱大戲的,某日標貼廣告和「戲橋」即戲本事,另載預告小段,大略是這樣的:「本院不惜重資,特聘美國著名影畫戲,「士的芬臣」來港,準於某月某日起(時間太久,無從記憶)晚八時半至九時半,在停止演戲一點鐘內開影,各界諸君,欲聞眼界,請早臨場……」這段小廣告一出,哄動了全港人士,人人也想先睹為快,開影之夜,當然「頂攏」,晚晚如是,這時我也隨著長輩好幾晚才得入座,大戲開演例是晚間七時,一到八點半,全院熄燈不光,一片黑暗,果見二樓正中,射出電光,自然沒有現在的光烈,但當時初開眼界,這樣不尋常的電光,嘆為得未曾有,專看那電光,己值回票價了。初時祇有白光一度,直射舞臺白布,當時沒有銀幕這樣時髦語,觀眾目不轉晴,所謂影畫戲,一一注射出來,這個時候,不消說當然是沒有聲的黑白片,這是短片諧劇,大胖子和瘦皮猴打架,大胖子神高神大,十足一座山,瘦皮猴真是瘦至「一棚骨」,兩人居然打起上來,初而拳打腳踢,繼而打作一團,最後肥佬把瘦佬壓在地下,遭這一壓,那瘦的身兒,頓成紙剪的人,貼服地上,肥佬自恃為勝利者。便把地上的紙剪人形捲起來人向空一擲,迅速之間,復作原形,立在地上,肥瘦握手為禮,相好如初,觀案鼓掌,嘆為得未曾有,別一幕是啃牙佬食西瓜,不知從何影起,怪臉百出,逗人發笑,果然觀眾捧腹大笑,如果把當時的畫片,在今日放映,當然是十一人食一分煙,「冇厘癮頭」,但在五十年前,影片初到貴境的時代,那有不十二分歡迎,百看不厭,以上的影片,晚晚如是,晚晚滿座,路口也擠滿人,士的芬臣是公司,還是個人,衹有天曉得,不過也算開電影界的先河了。這時民智漸開,看電算別有興趣,不久,便有比照電畫戲院(Bijou Scenic Theatre)開影,院址在雲咸街口,現在娛樂戲院右方,又不久比照影畫戲院對門,有香江影畫戲院(Hong Kong Theatre)出現,卻現之皇后大道中皇后影院(Queen's Theatre)地址,當時兩院是地下一層的,也可容觀眾五六百人,入場券二毫四毫,日一場夜一場,觀者極眾,不過當時的觀眾,好看長篇故事,不喜短片,兩院為招徠計,便專影長畫,如魯賓孫飄流記,幾道山恩仇記,黑衣大盜等,片長凡十餘續,觀者不以為冗長,反以越追越有味,似得播音臺講古一般,兩院獲利無算,為時也有十年,兩院地址的業主,進行改建,不能不停影,而港九兩地,風氣所趨。電影院成立,其數不可以計了。
    電影初期的戲院,開映時間,祇有日兩場,不像今日甚麼早場和公餘場,而座位祗分兩級,不似今天等級之多,票價低廉,但每場時間,和現在差不多,而休息十分鐘這句話頭,現在還在相傳下去,不過作為笑話罷了,當時不論日場,還是夜場,大抵畫片影至過半,銀幕突然,現出黑色大字,休息十分鐘,於是燈光大放,人聲如沸,販餅食水果,糖果汽水和煙仔火柴,販者穿掃座位行間,大吵大叫,而人們也漫無秩序,橫街直撞,加以吸煙者之煙霧迷濛,人氣燻蒸,處此環境,令人難耐,但觀者不以為嫌,做有寧耐以候,每一個人心裡都認為好戲在後頭,果然,煞那間,鈴聲一響,全塲盡黑,銀幕繼續現出人物,完成未竟之片,說者謂:現在最古老的電影院,本有油麻地廣智一間,碩果僅存,拆遷改建,不必理它的規模大小了。至於有聲電影,簡稱聲片,在香港說,約三十餘年,當各影院還在默片期中,某夜,上環必列者士街(Bridges Street)華人青年會禮堂,放影雛形的聲片,祗以發明聲學的解釋,時筆者在《大光報》(The Great Light)主編纂事,蒙主事者折柬見招,得觀究竟,臺上陳列電機及聲片,詳為解釋,然後放播出來,聽者恍然聲帶作用,經此,各院陸續把默片改作聲片,說至現在,已臻於微妙之境,有聲電影的出神入化,有目共怳F。

九、環遊世界十分鐘

    現在我還談談建是電影的變相,但比起看電影還趣。在四十年前皇后大道中,今之皇后戲院(Queen's Theatre)左方有舊式洋房,內深而大,某日來了某西人,利用地方深澗,出價租賃,製成火車頭及車廂,在門口大肆宣傳,「好環遊世界十分鐘」,見者咸以為異,那有這樣道理,但在門首探望之人,可聞內裡火車汽笛鳴鳴,機輪隆隆,好奇之心,更為打動,於是破慳囊,爭先恐後,購券入境,這時我也是學生一名,進去一開眼界,坐在車廂,以左右望,汽笛聲響,機聲軋軋,輪自旋動,但車身不動,兩旁城鄉市鎮,經過目前,地方鬧熱,行人來往,絡繹不絕,汽笛頻頻作響,車上人也是頻頻報告,這是英國的倫敦,德國的柏林,法國的巴黎,美國的華盛頓,俄羅斯的莫斯科,中國的北平,日本的東京,果是各國的首都,並無虛言,不久,見著廣州大沙頭車站,轉眼間是九廣鐵路,至九龍尖沙嘴站,車上人又呼著,到香港了,請貴客檢拾行李落車,燈光一亮,車也停動,依然在那洋房中,在心理上似乎許久時間,望望時鐘,當真是十分鐘這般短促的時間罷了,這料是電影作用,車的兩旁齊放電影,汽笛聲聞,車輪簸動,彷彿身坐開行的火車中,繪影繪聲,精神為之振發,製造的作者,未嘗不是精巧發明,這些玩意,可惜現在沒有,如果是有的話,我們成年的人,攜同小孩子坐坐,也可增加智識,啟發遠行的興致,不過,這宗電影變相的火車,為時不長,不是收入不佳,有人說,因汽笛聲和摩托發動機輪,聲浪影響鄰居太甚,當局為著地方安靜,諭令遷出,而主事看無從再找地方,所以自行停辦了。以上所談是以電影來象徵旅行火車,哄動一時,但鑼鼓大鳴,利用電視佈景,以求舞臺上情景逼真,十年來不免司空見憤,不過創作者,也值得人們稱許是匠心獨運,大抵四十年間,在港方電影新興的時候,粵劇中有名小武靚昭仔,從黃金國歸來,自備電影機和影片,他隸周豐年班,編演那偷祭佳人一幕,開幕時自然是全沒燈光,銀幕上,所謂佳人,冉冉會遠來,且唱且做,逼近躊赫然為某女艷旦的真形,而燈光全良,初而摸朔迷離,繼而形態畢現,蔚為大觀,在當時少見多怪中,嘆觀止矣!

十、六十年前戲院和戲班
    當五六十年前末有電影,香港人唯一的娛樂便是「睇戲」,戲院當然是睇鑼鼓戲,但去
那裡睇呢?閑常來講,使是戲院,今回未講大睇之前,先要談談戲院,當時全港之大,只有兩間戲院,一是高陞(這是從前舊的高陞)一是重慶。高陞戲院便是現在皇后大道西地址,不過建築是兩層樓,約有四五間鋪位的闊大,但中間的門面,依然是一間鋪位不多,入門左邊是票房,右邊入場,左右鋪戶,就是海味店,戲院的外牆,純油紅色灰水,這是戲院外形,也沒甚麼引人注目的地方,內方中設舞臺,座位祗分兩種,一是椅位,一是板位,樓下的正中左右前便,不論遠近,一律板位,二樓除了正、中是女界外(當時男女分座的)兩旁都是板位,花名叫做五百羅漢位,究竟是否五百?不得而知,但一排排,似得羅漢這般安置,至少也有五百了。重慶戲院在上環大安臺(Tai On Terrace),現巳成普通的民居,這所重慶戲院,比高陞戲院的面積,闊大得多,它的佈置座位,一樣是椅位和板位,不過高陞在大馬路,為行人來往必經之路,當時德輔道西街未填地,干諾道簡直沒有了。所以大馬路行人熱鬧,有些人道經戲院前,無意中看見標出劇目,合意便購券入場,重慶戲院,以現在大安臺來說,還是偏僻一些,是以重慶的顧客,不及高陞,為爭取觀眾,於是競爭起來,大減券價,加聘名班大老倌,券價之平,講出來重令你不信,但本人見得多,還是小孩子時代,隨著長輩入場,連那最廉之價,也不須一破慳囊,你想想那票價幾多呢?板位收伍個仙士,現在叫做「斗零」,椅位呢?兩個先士,為甚麼這般廉價?重慶志在頂高陞了,高陞恃在地位好,不愁沒有觀眾,重慶便不同了,見著高陞收價幾多,必要減過成半,果然大收效果,高陞不免失色,馬上大減其價便把生意搶回,因為戲院不同別種生意,宣傳要費時日,今日演甚麼戲,甚麼老倌首本,(現在說是主演,從前叫做首本)馬上票房便擠擁起來,兩院鬥爭鬥出把火,於是各出乾坤,定聘名班,從前定戲叫做買戲,由廣州黃沙吉慶公所,和八和會館總經理,不論省佛陳龍江,鄉村神誕,必要來省買戲,安排日期,如果要定某班,預先幾個月,可能定得,若不預期,不輕易有的,祇有以未接有臺腳代之,從前戲班全盛時期,每年六月十九埋班,班中人叫做「開身」,因為班中自置缸船兩艘,分「天地」二號,隨時接定開行,廣東人叫開船做「開身」,現在話頭,還是未改,所有兩院有人常以在廣州買戲定班,志在必得,不過事情很難說的,從前幹甚麼都是要經歷,經歷從經驗起,戲人還更重要,例如做花旦的,班中人謂之包頭,大抵演女角,必要頭中裹著,當時未有頭笠,種種假髮,先由啞口梅香起,進而開口的,更而最後列名的,由是遞升,按步就班,萬難獵等,據個中人說,當花旦的最難捱是第三名,小武也是一樣,人人必經階級,當三幫的時期最久,唱做唸打,要得觀眾稱道的,然後由班主看起,躋上二幫,一升二幫,正印可期,但名班正印,實不容易,但一經列入名班正印,即有差池,也為觀眾諒解,所以從前名角享譽數十年,純由觀眾大力支持,年節之久,例演通宵,某次端午節,重慶戲院是夕開演是《閨留學廣,途抱情牽》,是花旦蛇王蘇首本,高陞戲院開演是《水浸金山,仕林祭塔》,現在叫做白蛇傳,是花旦紮腳文首本,當時六十年前,花旦之最著者,均以「蘇」「文」並稱,戲行雖沒有考試,誰是冠軍和亞軍,但當時一般觀眾以雪亮的眼光,嚴格的枇評,均以先「蘇」而後「文」,可見蘇比文為優先了,是夕端午節,兩聞戲院都是頂攏,不過蛇王蘇的重慶戲院,未開鑼鼓,已經滿座,還有許多立著等侯開鑼,高陞呢?要開了鑼然後滿座,院主人也認為失威,誓要報復,某新年演日戲,高陞是周瑜利的《三氣周瑜》;重慶是大和的《金絲蝴蝶》,「利」「和」是當時齊名的小武,說者先「周瑜利」而後「大和」,是日高陞先滿座,重慶後滿座,同是滿座,也有先後之分,其微妙如此。現在再談椅位和板位了,沒有對號,本來是先到先坐的,話雖如此,竟有人先行霸佔以待入座者,例如正中的十行前,必先有以長索子攔著位置,十位八位不等,竟有全行攔縛著,經這符號,畏事者自不敢犯,其中不免有專以號位為活的,難堪就是觀眾,祇有向沒有號過遠的位次便了,因此每次開演之前,因爭執以至打架,司空兄慣,為祇有驗票員,守閘員,沒有帶位員,觀眾入場,一切自理,那有不發生紂紛,再經二十年,太平戲院以新型的戲院突起,對海普慶戲院,也先「太平」而興,改良座位,一切憑著號數入座,爭位的糾紛從此消滅,而票價同時提高了。從前的戲院,它們的廣告,除了登小段在日報,貼街招,和按戶派「戲橋」外,還有擔牌燈,這是一個闊而長中間窄的木架,外捫以紅紙,大書戲目及某伶首本,夜間內燃牛燭二枝,以便透光,沿街荷著,這是活動的告白,還有吸引行客注目,以高陞為最多。數十年前,打真軍器,必能賣座,如武松打店,殺嫂,方世玉打擂臺,胡惠乾打機房劇等,雖在夜演,而日間已把五色軍器,陳列門前,某次更哄動一時,陳列一高逾七八尺的犯人籠,原來排演當日的時裝戲,縣令企生籠,可見數十年觀眾嗜好兒女英雄及時裝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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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娛樂

十一、五十年來茶樓的歌唱者-龍舟歌-瞽師南音
    本篇敘述的,就是五十年來茶樓的歌者,本來在從前茶樓是沒有夜市的,現在巳大大不同了,換言之,不是飲夜茶,而是「聽野」了,當時娛樂事業,除兩間大戲院之外,簡直沒有甚麼耳目之娛,大酒樓和俱樂部(當時叫做館口,俱樂部的會員,叫做坐館)這等地方,幾乎每晚也有開齊「五架頭」,有時還要大鑼大鼓,不過,那酒樓和館口,大大不是普羅大眾,可能享受,除是企在對方的騎樓下,作犀牛望月,所以平民化的開心,便要從大眾化的解決,當時有幾家茶樓老闆,見得茶樓夜間沒有開市,為徇一般有閑的要求,特別開放最高茶廳,例如最高的茶廳,日間茶價二分四厘,或三分六厘,晚上增加至四分八厘,等於現在七個銅板,便可飽受半夜耳福,不過,這是茶價,如果不吃東西,淨飲也無不可,但四厘錢一件硬頭餅,鷄蛋糕和合桃酥之類,或是糖椰角和糖蓮藕之類,在歌唱洋洋盈耳之中,嘆其一杯兩件,也不足十分二厘,價值一毫之數,又何樂而不為,茶樓在夜間特別開放茶廳,招徠聽眾,在初期是聘請唱龍舟的,這是廣東獨有的民歌,亢壯沉雄,大有鐵板銅琶,高唱大江東去之慨,龍舟歌顧名思義、是龍舟的歌謠,端陽競渡,金鼓雷鳴,別無其他音樂,所以唱龍舟的,胸懸小鑼鼓各一,自唱自敲,其中抑揚徐疾,所謂高低快慢,節拍嚴整,絲毫不能荀且,因為純粹一種單調,不似得其他歌曲,種種音樂烘托,利於藏拙,龍舟歌調,有這般高古的價值,廣東人所同好,所以初期茶樓老闆,聘請唱龍舟歌人,當時港方業此者不多,沒有甚麼好歌人,於是向內地聘請,更以順德大良等地,尤多名手,中環有名三多茶樓,前臨皇后大道中、後面是威靈頓街,現在是一家酒樓,那茶樓從大良聘請一位名歌人「龍舟松」,擅唱《三國演義》,尤以關張的《古城會》,和《趙子龍百萬軍中藏阿斗》,真是有聲有色,在城樓圓睜豹眼,活現一個生張飛,一邊所唱大義凜然,臨危不變,過五開斬六將,千里尋兄,英雄兒女,令人起敬,還有趙子百萬軍中,保持幼主,出生入死,敵人喪膽,這種英雄氣愾,活現人前,龍舟松祇有一副動人面目,慷慨激昂的歌喉,還有一對小鑼小鼓,唱出這般神妙,現在還未有比較得來,所以這間茶樓,晚晚頂攏,開唱之前,座無虛席,老闆當然歡喜不過,龍舟松也深喜知音人賞識,不負來港了,但其它茶樓不免相形見絀,自問龍舟歌者,沒有勝過松叔,不如別開生面,另聘瞽師,因瞽師彈箏,(粵人叫做拉箏)還有「椰胡」伴奏,龍舟雖好聽,祇是一種歌喉,沒有轉腔,若瞽師便不同了,能作種種歌音,如南音,板眼,粵謳,甚而班本,也件件皆能,這時夜間歌唱的茶樓,扮紛由廣州聘瞽師來港,果然稍有名氣的瞽師,都來受聘,這時一般顧曲周郎,因龍舟聽到膩了,自然偏愛新刺激,往聽「盲公」,粵人叫瞽師是盲公,諸瞽師中,有名德的,這時他年巳不小了,人人稱他是德叔,更有尊重一點,是德師,德師,翩翩丰度,涵義性成,真有爐火純青的時候,他擅唱《紅樓夢》,如《黛玉葬花》,《焚稿》,更擅長自打洋琴,唱《瀟湘琴怨》一曲,這是南音,纏綿悱惻,如怨如慕,當
著細雨絲絲,寒風瑟瑟,夜闌人靜,德叔如果打洋琴,唱《瀟湘琴怨》,令人聞之,飄飄然真有萬念俱灰全感,他的歌詞動人心絃,有這般大力量,還記得童子無知的時候,打聽得德叔唱《瀟湘琴怨》那一晚,必央請長者,攜往茶樓聽聽,當時實不懂唱甚麼歌詞,但愛聽他柔靡的歌喉,時巳隔數十年,德叔的梟裊餘音,仍是縈迥腦海,怪不得詩人話,「此曲祗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了,當時另有一位譬師名「貴」,人呼他是盲公貴,也是有名堂由廣州來的,盲公貴和德叔的作風,絕對不同,他是擅唱譜曲,還有能人所不能的,可作種種男女老少禽畜之聲,如果他生在今時,百舌人的名稱,他不難獲得冠軍,他拿手唱板眼,是《爺們看燈」和「呆佬拜壽」,他動作古怪,唱情滑稽,最難得是摹仿男女老少,禽獸之聲,維肖維妙,一曲歌詞,便要聽眾們哄堂大笑數十次,他是雙目失明的,你們笑,他偏偏不笑,你們不笑了,他便笑起來,你們那時不得不笑了,盲公貴不止是一個滑稽唱家,簡直是一個引人發笑者,以現在名詞,當然拾他一個銜頭,是大笑彈了,其它茶樓,沒有德叔這般的歌喉,又沒有盲公貴的開心菓,不能不別謀對策,吸引聽取,於是茶樓唱風,一變再變,以至第三變了,第三變是麼?這是開今日歌壇的先河,演唱歌姬便是,歌姬尊稱師娘,她們的作風,和瞽師有別,瞽師唱的是南音,板眼粵謳,班本是不常唱的,有等簡直不唱的,但師娘簡直是唱班本,南音和粵謳,間或一唱,板眼認為過俗,完全不唱了,當時從廣州發掘一幫人材而來,著名的有桂妹,馥蘭等,分庭抗禮,各擁有聽眾,這時另聘大八音班幹員,全副音樂,到場拍和,凡十餘人,居然開唱大八音,便以師娘為主體,所唱的全套劇本,由開鑼以至煞科,一套到尾,她們所唱的,在今日來說,是古曲古腔,從前呢?是名曲,這是人所共知的,《梁山伯訪友》,《西廂待月》,《水浸金山》,《仕林祭塔》,《黛玉歸天》,《寶玉怨婚》等,師娘的唱工,是腔口渾圓,板路純熟,更能以一人唱出不同的角式,這是師娘獨有的本領。

十二、瞽姬陰茶樓歌唱的先河
   
瞽姬的歌喉,不論大喉,生喉,花旦喉,老喉(公腳喉),都優為之,能彈能唱,最擅是的,彈琵琶,打洋琴,她們是失明的,而諸般樂器,件件皆能,比之眉精眼靈之人,許多許多,都要「執輸」在後,這風氣一開,演唱瞽師的,自然寂寞得很,瞽師的樂器,祇有自彈一箏,和一檀板,拍和者也是弄「椰胡」一人,怎能比上,拍和師娘的樂員這麼多,滿坐臺前,如演大戲,有時簫管并奏,聲韻悠揚,有時金鼓雷鳴,威風殺氣,果是聽者精神為之振奮,唱者也是英雄氣慨了,老闆以重價請師娘,還要聘請大八音中之名手伴奏,費用比唱的龍舟歌者僅一人,瞽師和拍和者兩人,現在多至十人,支出真是不可以計,於是起茶價一毫,當時一角,比例現在一塊錢,但愛聽的人,不以為貴,還說值得,實在計起條數,往茶樓「聽野」,貴過去戲院睇戲許多,但有等人,不愛睇戲,而愛聽戲,便食其舒適,坐對一盅兩件,耳聽歌樂之聲,豈不勝過,百千人的擠擁戲院,一片嘈吵的聲浪,暑天時更不免汗流夾背,那時沒有電風扇,甚麼空氣調節這話頭,分明是牛頭不對馬嘴,如果在茶樓「聽野」,真是不同味道了,所以茶樓度曲,劃分三個時期。剛才說過,第一個時期是唱龍舟,第二個時期是唱瞽師,唱瞽師時期是長久過第一時期唱龍舟的,唱瞽姬的比第二個時期比瞽師為更久,這是耳目為之一新,音樂員拍和多人,不止這個原因,唱龍舟和瞽師,都是人材有限,但師娘是不同了,她們學習多,人材輩出,瞽姬的生活,純賴度曲,若瞽師的生活,目的還是為人問卜和占算,唱龍舟者是開明的人,生活門路更多,所職唱曲的專門人材,還是師娘罷-當時香港大部業餘的好音樂的人們,「稱是頑家」,以瞽姬學有師承,研究有素,法口腔調,務求認真,每在公餘之夜,聘請名師娘,在館口或寓所開齊音樂拍和,據一般知音人說,瞽姬和戲班唱曲,不同處是瞽姬所唱的,絃索過序多,口白少,甚而純然不用口白,班中人所唱過序少,口白多,所以聽眾們樂於領受,更足紀錄的,瞽姬的詞曲,因雙目不能辨讀曲本,當時自然沒有像今日廣設有盲啞學校,祇有從師傅口頭教授,一字一句,•一丁一板,清楚伶俐,絲毫不錯,不似得,一般開眼的人,因他們恃著一雙明亮的眼目,所有都見著,教師也認定他們有目共見,不須要斤斤查問,所以許多事情,盲眼的人都比開眼的人精細,不是偶然的,古人說:「盲於目,不盲於心」,反過來說:「不盲於目,而盲於心」,真是「瓜得」了。現在本人又記憶一件茶樓因爭請師娘事,幾乎把事情擴大到了不得,這件事情,或許前輩也有記憶的,如果少壯派,自然不知其事,也可作舊聞新聽,好兩杯的好朋友,也可作為舊酒瓶,載新的燒酒吧!當時上環大馬路近東街口,有間中等的茶樓,最貴的日市茶價,祗係二分四廳,老闆見得夜市茶局,行家做得大行其道,他便不甘寂寞了,親身跑往廣州,聘請師娘,他想想,所請大轎師娘,這是廣州名瞽姬,出唱,定要坐轎,叫做出轎,這句話頭,可與行時醫生,出轎稱呼,不相上下,但大轎師娘,資格老,名譽夠,做那一行都好,凡資格夠照,相貌未必也是夠照,老闆故走偏鋒,不論資格總要年少貌美,唱情好,法口熟,便合資格,在廣州仙湖街瞽姬集中地方,出齊這班酒肉兄弟,一晚兩晚三晚,果然在第四晚,真是得心應腳,因為行了幾晚,難為一雙劃鬼,豈不是得心應腳,多得一位皮鞋四姐,介紹一位年少貌美的師娘來,一見便合,但要試試她的歌喉,問她拿手那一枝曲,她便把淺淺的梨渦,閱者不要誤會,這是梨渦,絕不是秋波,這一對酒凹,活現鵝蛋的面上,便唱出拿手曲本,是《女燒衣》,因為曲本中有《男燒衣》和《女燒衣》,《女燒衣》是多情妓女,在盂蘭節中,祭奠她的短命情郎,這不是班本,是解心,解心的腔調,介乎南音與粵謳之間,絕非易唱,所以甚少人唱,這位年少貌美的瞽姬,居然能唱,更有纏綿婉轉嬌貴的歌喉,這位老闆,馬上定實,出厚聘金,另改新名,叫做「福仔」,一早便攜她搭日船來港,即晚便在茶樓門口,貼起長紅,即夕由廣州來名姬福仔登臺演唱,三天一律不收茶價,第四晚茶價四分,第五晚收足一毫,福仔的名堂,幾日便走勻四個環頭,(當時灣仔叫下環,中環,上環,西環)當時某同業用起銀彈政策,一個月後,這個年少貌美的福仔,居然在中環大馬路這間大茶樓出現了,自然是頂攏爆塲,上環這茶間樓的老闆,開埋井給人食水,心有不甘,班齊埋成班拍手,話明要去中環踢檔,更要捉佳福仔,盲眼打番開眼,中環這所茶樓,也不示弱,甚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福仔萬分惶恐,決意跑回廣州大城,兩間茶樓,見得兩敗俱傷,大家妥協,把福仔春色平分,風潮於是寢息。

十三、茶樓女伶唱曲的元始
    上述師娘實在開茶樓歌壇的先河,現在要講歌壇的演唱女伶的先覺者,這間茶樓,就是武彝仙館。武彝仙館,聽著這個名稱,何等幽雅,真正無限詩情畫意在其中,武彝是我們中國名山,在福建崇安縣南三十里,便是仙霞山脈的起項,山上產茶,名聞中外,茶樓名為武彝,加以仙館兩字,這位茶樓老板,不愧是一位風雅之士,可惜名字雖存,在不忘的腦海中,其實己無有,現在另改別名,地位依然一檬,我們試向皇后大道西行,和興西街(皇后街 Queen Street)對面,又是發興街(Fat Hing Street)口左邊,現在一間茶樓,就是武彝仙館舊址,自從茶樓盛唱瞽姬,武彝仙館,便崛起在上環大馬路之中,佈置堂皇,宣傳有術,果然大收旺臺之效,主人本來是個音樂家,所結識絃歌之士不少,純因演唱女伶,獨開生面作風,所以開辦武彝仙館,亦是意中事,當時歌壇臺柱,擁有第一流的歌伶,真是一時無倆,如花旦喉之瓊仙,生喉之燕燕,平喉之小明星,大喉之熊飛影,音樂臺自然是一流名家,還有禮聘好幾位音樂界名宿擔任,所謂牡丹綠葉,相得益彰,當時捧塲的陳每晚一般顧曲周郎之外,武彝仙館刊印有歌壇特刊,特聘名家擔任撰述,每當華燈初上,聽眾如雲,美點香茶,笙歌盈耳,以上專聘的歌伶,各人有各人的知音,從秩序表中來來去去,實在不少,如愛聽瓊仙的子喉,她的鐘點是八時至九時,她的擁護者,八時必定集合,一曲清歌,洋洋灑灑,鐘點已完,歌者翩然而去,她們的擁護者,都隨之下臺,初時祇有武彝一家,自然沒有發生甚麼印象,其後各茶樓紛紛開唱女伶,爭聘各角,於是一般歌伶,一夜走勻各方面,一群擁護者,亦隨之走,一時風氣所尚,不以為怪,反覺是風流韻事,當時本人(黃言情)創辦《香江晚報》,為徇閱報者之請,特闕「歌壇月旦」一欄,歡迎投稿,果然吉光片羽,珠玉紛披,讀之令人忘倦,而知音人每在晚飯之後,先讀《香江晚報》「歌壇月旦」,然後認定某某茶樓,今晚幾時,在某茶樓演唱某一曲,依時往聽,不致廢時失事,如熊飛影和佩珊合唱《夜戰馬超》,或瓊仙擅唱的《燕子樓》等等,這張《香江晚報》,先行報導,似得今日賽馬的馬經,取得貼士,落場正有把握,但畢章菊部,這是風雅的事,不比得馬場博彩,所以《香江晚報》,特闢專欄,也是起紙無數,記得歌壇全盛時期,大部份晚上有閑階級,都趨向聽曲,武彝仙館主人梁某,印發專論,請公開批評歌姬,以聲色藝三項發為文章,但他的例言,第一講聲,便是歌喉,藝是唱情和板路,色是附屬的一種,本來唱歌的重要條件,是聲藝,色無助於聲喉,不過聲藝既佳,如果天賦以色,這是盡善盡美,但主持評判已故潘賢達先生公道話:聲是最重要的,全部的七十分,藝不能不講,但可造就的,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所以藝能突飛猛進,不能劃一標準,而色呢,實是多餘的條件,凡屬成名的,必不是平步青雲,按步就班,浸淫時日,年紀不免長大一些,所以論色,實屬無謂,演戲則大大不同了,因為舞臺的錦幕一開,老倌們首先露臉,然後唱做,雖然,歌伶唱曲,也要露面,但她們不是以色相取悅觀眾,祗以歌喉動人,何須求於面貌,美與不美。潘賢達的意見,果是不凡,便把色的積分取消,祇要聲藝便算,但這次批評,不是劃分歌喉那一類,祇是個別的臚列舉出,不分冠亞季軍,以上的名歌伶,各有所長,各有獨到之處,因子喉不能與生喉并論,大喉又不能與平喉并稱,分門別類,各有千秋,不過以我所知,歌喉之綿纏悱惻,動人最深,莫如燕燕,歌姬燕燕,一般知音人講,小生的玉喉,五十年前,當以班中小生聰,首屈一指,本人對於小生聰的歌喉,也耳熱能詳,聰伶唱來,腔是嘹亮,但過於高亢,豪邁有餘,溫柔不足,殊失多情人的體貼入微意旨,後有小生太子卓,也是玉喉,唱來纏綿盡致,但吐露字眼,有時起伏不齊,燕燕天賦玉喉,唱來一字一句,果是一個失戀人的流露出來,現在我們從唱片不時聽著燕燕的遺作,《西廂待月》,《寶玉怨婚》等等名曲,記得當時燕燕在中環某著名茶樓唱《斷腸碑》,唱至《祭墳》那一段梵音,忽然隆
然一聲,在四座傾耳肅聽之時,正是鴉雀無聲,忽有怪聲,座中人目光一齊注射發聲所在,原來有少年人倒在地上,面白如紙,口流白泡,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一時「亂晒大籠」,茶樓老闆,狼狽萬狀,要打電話去醫院,當時未有九九九電話這樣方便,總之手騰腳震,真是「這便如何是好」,後來聽眾中有位中醫生,叫人們不要大驚小怪,這位睇脈先生,不慌不忙,在長衫袋裡,檢出一盒藥膏,對著昏倒的「後生仔」頭部猛擦一輪,少年漸漸醒來,大哭一回,眼水鼻涕一齊來,真是如假包換,當時客人見他醒來,不怕「瓜斗」問他是否「發神經」,此處是茶樓,「三唔識七」,如果要嚇人,就要番去嚇下個意中人,得生仔聽著更慘,他說:唆!我就痛惜我個意中人,十足燕燕小姐唱出一樣,不同的就是曲中夜間去祭奠,我呢在日間去祭奠吧了,各人見他傻得幾勻循,安慰一番,當時燕燕下了歌臺,也來安慰幾句,這個後生哥,才息心事,有人話燕燕與後生哥,似得古人話:惺惺惜惺惺,還有下文,是否屬實,著者恕不負責,總之,燕燕歌音動人,果是不同凡響了。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3 03: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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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前流行一時的「大八音班」

十四、大八音的全盛時代
    著者前曾述過,五六十年前戲院和戲班的連帶關鍵,因此,不免聯想到音樂和歌唱方面,在數十年前,大八音班和戲班的興盛,不相伯仲,因為大八音館的班名,也和戲班一樣,如人壽年,周豐年,國豐年之類,許多地方建醮,也聘請大八音,以娛聽眾。先講現在荷李活這的文武廟,我們行經廟前,見有對方廣闊的地方,兩旁蓋有小型的店子,理髮,小食,和其它雜物的攤子,從前是空曠,專留作蓋搭醮棚之用,每逢農曆三月初三文昌誕,五月十三關帝誕,和七月十五盂蘭勝會,便蓋搭極大的醮棚,除內分正壇,聘請和尚或道士誦經外,大棚高懸燈色,和故事的幅套,從廣東人話頭,叫做:「綢衣公仔」,所謂燈色,叫做洋燈,因為點火水的,軸心是總管分開四邊,總是火水燈,其高過丈,最多的一枝可有過百盞燈,七彩繽紛,光芒奪目,綢衣公仔,每套像得舞臺上的安排,相頭多的有五六十個,其中也有活動的,當時叫做睇礁,但八音棚是向外的,來往行人,一目了然,這個八音棚,現在是賣花生的一邊,八音棚高度盈丈,面積方橫也有二丈餘,很像一所小型戲臺,中懸班牌,開鑼之夕,高懸兩邊虎度門簾,是顧繡洋金線,堂皇華麗,惹人注目,開臺之夕,也像得戲班賀壽加官送子封相,戲班首夕,祇是賀壽,封相,第二天才演賀壽,加官,送子和王皇登殿,八音便在首夕,一齊演唱,還有精彩的鏡頭,是戲班沒有的,是舞大鈔花,大鈔便是鈸,八音棚,表奏完封相之後,跑出了一位壯士,打扮是也像舞臺的武角,腰懸紅縐紗帶,顧繡出獅子滾球形,穿綢褲,踏金線靴,但上身則著雪白窄衣,後來線衫,民國前,便盤辮髮在頭上,威風凜稟,英氣勃勃,密鑼緊鼓,以助聲勢,壯士便把大鈔舞動,左右盤旋,上下撥動,五花入門,曲盡其妙,始而人鈔并見,當他舞至最起勁的時侯,其真見鈔不見人,那時還襯以金鼓整天的響聲,舞到高興時,還舞橋櫈,叫做橋櫈花,令到觀索眼花撩亂口難入,這是好睇過戲,舞大鈔的時間,有時竟超過一小時,視乎舞者的精神和藝術,如果舞者愈演愈精神,群眾愈看愈興味,喝以倒山大彩,五六十年前,群眾看也好,聽也好,當著淋漓痛快的時候,高聲叫好,我國不分南北,也是一樣,甚麼叫做鼓掌,一概不知,祇知喝彩便是,不過大家要知道,喝彩是贊好的,不是喝倒彩,喝倒彩,廣東人叫「柴臺」,如果演唱的被人「柴臺」,真是「鈴鈴」都要「掉埋」了,重駛撈嗎?舞鈔花,當然不是喝倒彩,有這美妙的民間藝術,本人也不看見二十餘年,還有這般神技沒有呢?要領教八音的老行尊,才得分曉,舞完鈔花,繼續演唱出頭,日間劇本,叫做正本,夜間叫做出頭,演唱是整個劇本,足有四小時多,也和劇本一樣,例如《百里奚會妻》,《背解紅羅》,《七賢眷》等等,都由劇本來的,八音藝員,重要的是唱子喉(花旦),生喉(小生),大喉(小武),老喉(公腳),雜喉(男丑),一律是合唱合奏樂的,所以八音棚上,排列坐位,不會超過十人,演唱時間,都以生旦喉居多,雜喉比較小的,不過雜角也有重要的工作,每晚完結這一出頭之後,輪到那雜角演唱了,那時候他不唱劇本,所唱的是廣東民歌,板眼,龍舟,南音,又名木魚,但以板眼為多,板眼是廣東民謠,別有幽默慼,自唱自白,主要的樂器是「測板」,那時雜角,手執檀板,坐在棚的正中,口角風生,突梯滑稽,引人發笑,似得舞臺上的男丑演戲,這一幕演唱,比上開鑼後舞大鈔花又是不同,看舞大鈔花,看出英雄本色,豪氣奮發,聽板眼,愈聽愈好笑,消愁解悶,勝服過一劑平胃散,怪不得當時許多人好聽八音,甚於睇戲,因為一是積極,一是消極,也是令人蕩氣迴腸,板眼的有幽默感,人所共知,有是《呆佬拜壽》,《爺們睇燈》等等,十年來,戲班丑角或其他角式,好唱板眼,這是從前八音所唱的腔調,可惜八音業已成廣陵散,板眼舊調,依然流傳,可見民歌,自有其真價值了,本來眼板曲子,是瞽師擅長唱的,已見瞽師專文講述,從前荷李活道的東街和西街,這是八音館的集中地方,處處的騎樓,伸出長形紅的布招牌,大書它們的班名,承接落鄉臺腳等字眼,另有註明手托戲另議,這是八音,兼營木偶戲的,關於木偶戲留侍另講,在五六十年前,大八音為時所尚,這般主要,因為許多地方神誕也好,建醮也好,一為地方所限,一為金錢所限,兩種也不能蓋搭大戲演棚的,便樂於僱請大八音演唱,有人說:大八音中許多歌喉,即使伶人。還趕不上,從前許多名伶,都由八音班中出身,天賦歌喉,後習做工,更易成名,現在大八音,雖然不為時流所尚,但小八音也不能偏廢,例如吉凶二事的「坐堂吹」,業餘的唱家,不時需要音樂員,湊足拍和,不過現在的名稱,比前轉變,不稱是八音人員,稱作音樂人員,還有老行尊,設館授徒,不要說他們是過氣老倌,目前許多許多播音和歌壇明星,便是他們的高足弟子,本來八音的稱呼,由來已久,周禮講:「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佛家語:「如來所得的八種音樂,使人感化,不生惡念」,所以愛好音樂之人,他們笑談足紀,都是橄杬回甘,感人也是很深,孔門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足見音樂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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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場

十五、游樂場的今昔觀

    現在香港市民,想消遣的不愁無去處,你想由頭至腳,由皮膚到透心涼?公共的游泳場,還有許多許多乜乜灣,物物灣的私家棚;你想腳震嗎?夜總會「多羅羅」;想飲想食嗎?酒樓茶室,西餐館,飲冰室,輕濟的有大牌檔,與小販檔口;飽眼福呢?更多更多,戲院,不過,聽野的,歌壇,實在大少大少了,少到怎樣?全港九祗有兩所游樂場,在九龍荔枝角道(Lai Chi Kok Road),碩果僅存,一是啟德游樂場(Kai Tak Amusement Park)。

    回想四五十年來,游樂場在本港方面,西邊有太白樓,東邊有名園,愉園。最後更有利園,太白樓現在是西環太白臺(Tai Pak Terrace),我們乘電車或巴士去堅尼地城(Kennedy Town),從內街高望,見有級石重重,數以百計,中有水坑,最高之處,便是大白臺,臺上居民,守望相助,恬然自得,這就是太白樓當年地址,如果老人家少時登臨過太白樓,今日故地重游,不免有今昔之感,兒時隨長輩游太白樓,真有「玉樓天半起笙歌」之概。樓主人就地取,利用山形蜿蜒,建成亭臺樓閣,奇花異卉,參差上下,如入畫圖,內裡設備,除了游樂場必有之外,如舞臺戲,音樂亭,唱書臺,練靶場,鞦韆架,滑櫈,木馬園,最得一般文士雅士歡迎,還有打燈謎,敲詩鐘,圍棋,即席揮毫等韻事,先伯父認為得意之作,他說:一次,詩鐘得題,一邊是老虎,一邊是盲妹,先伯父題老虎是「夫威加兩翼兇難制」,盲妹是「嫁得重瞳恨始」,名列冠軍,所以太白樓這所游樂場,不止迎合普通人士心理,一般文士,不時雅集,所謂雅俗共賞,老少威宜,東邊的名園,這是七姊妹,現在北角地方。愉園(Happy Valley),是養和醫院(Hong Kong Sanatorium and Hospital)舊址,名園的地方,與大白樓絕對不同,這是面積平方的,雖無樓臺之勝,但佈置得宜,運動器具,應有盡有,主事者仿照上海「大世界」,「新世界」游樂場辦法,一時吸引游客不少。愉園形勢天然,大有登臨欖勝之概,加以人工堆砌,像得一座盆景,花剛石山。名園奧愉園,時間雖有先後,但停辦愉園先于名園,愉園地形兀立,日光與空氣清新,改為療養院最是合適不過,名園地方廣潤,建設民房,更為適宜,不過當時地價,不似得現在這樣高昂,所以名園雖然停辦,經一個時期,闢作片場,又有一個時期在一九三七年,本港鐘聲慈善社,舉辦萬善緣勝會,廣東人叫萬人緣,當時因潮汕水災,響應急賬,萬緣勝會的重大意義,就是追悼死難同胞,一方更能厚集義款,賬濟受災同胞,弔死救生,為善最樂,不能認為迷信,因物色廣大場面,徵求名園主人同意,當時十二分感謝名園主人,熱心慈善,免費借出名園全場地方,所為萬緣勝會場所,這回轟動整個港九新界同胞,還有廣州四鄉,和澳門中山各方人士,都來香港參加這個偉大的勝會,這個場面的偉大,算得本港空前未有,上壇分僧道與居士拜懺誦經,僧人道士由國內名山禮聘來港,居士由本港九龍各方居士林全體報效來,所以經壇,都有二十幾處之多,附荐,劃分甲乙丙丁,其它輪回故事,世俗人叫十王殿,應有盡有,俗語說過:無巧不成話,「有咁啱得咁橋」,在七晝連宵中,剛剛第二日,天文臺居然掛起一號風球,主事人都不為意,不料一到下午陰霾四佈,風勢漸大,天文臺便轉了第五號風球,主事人發生恐慌,因為全部都是竹笪葵篷,事前實在無從收拾,祇有佈置所有,可能事前收藏的,便收藏之,入夜七號風球,再夜九號,九號風球了得,最是擔心,就是長旛的寶塔,高度的尺寸,我也忘記了,但舉頭來望,倒有五層樓高,須知長旛,俗話旛杆,又有旛杆燈籠,「照遠唔照近」呢句話頭,便是光從最高處射出,即是高燈遠照,杆又從曠地豎起,又不是石矢大樓,先從地腳打樁,即使沒有風來,也有點搖搖欲墜之勢,何況長杆豎起,在九號風球中抵抗,亞乜話齋,重有賸嗎?一夜颶風,百年老樹,連枝拔起,好幾處碼頭,也打得個零八落,第二朝雨過天青,主事人相見,只有搖頭嘆息,這個萬人緣,真是完場之完,但是天下事,往往出人意外,一群主事人,絕早便跑到名園,準備如何收拾殘局,未到園門,從遠處望,依然見著長旛塔頂,屹然不動,一群主事人,初時還以為心理作用,眼光發生一種幻影,行近睇真,果然照舊一樣,人人驚奇說道:這不是竹塔,是穩如鐵塔。還有奇者,就是所有大小棚,都是原封不動,祇有這一位神高神大的地方神,仆倒地上,人人見了,都大笑話,他是地方神,昨晚打風,大抵番去住家,所以未能保持自己個偶像,也是不定,計萬人緣,居然籌得十幾萬元,用來急賑水災,都算一個奇蹟。再講利園,大抵本港人士可以記憶,利園當時的游樂場,可算是規模最大者,真有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景況,因為整個渣甸山,開放佈置成利園,依照山形建設,更加人工的構造,普通游樂場,都是陳陳相因,但利園攬山林勝景,都市的熱鬧,不愧四季咸宜,現在開闢成街道,樓房鱗櫛,大廈連雲,人們今日觀光新開的街道,大可聯想當年利園,地方的偉大,從利園正門之右,會有東區游樂場出現,規模較小,二次大戰和平之後,不復存在,現在亦已建成樓房,頓成鬧市這裡屬銅鑼灣地方,行人肩摩轂擊,夜間還比上中環熱鬧,當局積極發展市容,更令這一顆東方之珠,放出光芒萬丈,怪不得世界人士,心目中都以一遊天堂為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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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好文, 是70年代的寫作吧 ? 出處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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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香港掌故》:《香港晚報》的黃言情

十七、首次大會景

    說到香港會景大巡行,在數十年來也有許多次。

    歷歷如繪,同胞們多數記憶得來,不必在題內講及,現在是香港第一次出會,係紀念開埠50周年,有人問我,計起條數,香港由公元1842年,計至現在今年,巳有120多年,如果紀念50年,豈不是已經70多年,有人問我尊庚,看過大會,還要種種記憶力,豈不是80杖朝之年,不敢不敢,首次出大會的會景,由長老對我講的,所以當時的情景,歷歷如繪,香港出會,老城人睇過,後生哥睇過,甚至「細佬仔」也睇過,但開埠50年大會景,非長壽翁不能,本人未撰述之前,先先向曾經睇過這一次會景,一般長者祝福祝福。話說1892年,恰是香港開埠50周年,當那時侯,香港雖然經過50年的經營,人口未發達,地方自然不甚繁榮,所以當時各行工商為繁榮起見,藉著50周年大慶典,出大會景,使廣東內地同胞,來港觀光,果然各行工商業,一致響應,關於民眾集會,迎神,賽會,演戲,建醮等等,事前須取得華民政務司許可,然後籌備進行,此是老例,從前如是,現在也是一樣,於是各行工商業,派出代表徵求華民司憲,十二分贊許,除了協助一切,予以便利之外,還有豪情雅興,徵聯求教,這徵聯上對是:「思五十載風波,雨露……。」下妣自然許多佳作,分冠亞季及殿軍,許多獎品,但日子大久,聯統統都忘記了,各行聯合起來,分任值事,現在當然是某組委員會主任委員與委員,從前這人,老老實實,以為委員是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值理都不便稱,值事便是值事,這一班值事,幾百人,分組辦事,當時未有總商會,更未有總工會,成立一個機構,叫做公所,但凡地方無論甚麼會景慶典,街市五行,除了真是不能成事,五行就是,雞鴨行,牛羊肉行,鮮魚行,果菜行,豬肉行。當時自然不是用著五行工商總會等名稱,但他們的聯系的團結,從前與今日一樣,所以但凡有會景,必由五行首先報效景色,例如金龍,銀龍,綵龍,以上必要他們擔任,因為別一行人,不容易選辨出許多許多壯士,但凡以大規模的龍計,舞龍壯士,要分數班,不斷的轉替,連同事務員,在數百人。最吃力的,這幾位龍頭龍尾壯士,還有舞龍珠,和扮演大頭佛的,兩人的神態絕對不同,舞龍珠這位壯土,莊嚴豪邁,雄抖抖引導龍的行蹤,飄忽迴翔,大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概。扮大頭和尚這位先生,便要手提葵扇,突梯滑稽,引人發笑,這一次出大會,扮演大頭佛的,令人笑上加笑,原來有一天,會景巡行至皇后大道中,忽然落起雨來,秩序末免亂一點,大頭和尚的頭顱,是戴在頭上,用紙模做成,油成顏色,這位先生,過于小心慎重,誠恐「泵煁」個和尚頭,這位先生,雙手㩒實個頭,不是落荒而走,從騎樓底而走,從前騎樓底必定掛有商店的大燈籠,這時50周年慶典,每一間鋪頭,騎樓的敬神燈籠,與店號燈籠,光輝奪目,大頭和尚攬住個頭,向騎樓底走,自然要從燈籠底下過,因避雨之故,許多睇會的人,在騎樓下,擁塞不開,忽然見著大頭佛,㩒住個頭,走夾唔抖,羣眾華然大笑,「好睇好就睇,大頭和尚捐燈籠底」,閱者諸君,捐燈籠底何以值得這般好笑,請你們領教下捐通燈籠底的前輩,便有圓滿的答覆。不過,香港表面是禁娼的地方,如果想捐燈籠底呢?要行遠的。大頭和尚捐燈籠底一段笑話未過,會景最後一天,又鬧出第二段笑話來,事情是如此的:從前消防總局,叫做水車館,現在是何東行址。前門是皇后大道中,後門是威靈頓街,地形和現在一樣。會景最後一天,各機關都懸賞錦標,這所水車館,不能例外,這位局長,一早在三樓懸出了錦標兩枝,還吊上一串十餘張的一元紙幣,先由一武館,這一位教頭,表演獅子上樓臺,演出采青技術,從長竹竿抓上,揚威一回把青采去,最後便是龍來,出會景慣例,舞龍必是殿後,雖有龍幾條,但最後這條銀龍,矯健活潑,加以銀光燦然,昂頭掉尾,肖妙如生,舞龍壯士,擊鼓揚威,鳴鑼助武,真是似得生龍出海,知到局長懸賞錦標,表演穿龍門一幕,局長與屬員,在樓上憑欄鑒賞,大馬路(皇后大道)兩旁樓上,與街上觀眾萬頭攢動,正當舞到起勁,蝴蝶穿花之際,掌聲如雷,觀眾得意忘形之中,水車館火警鐘猛響,「冇牙老虎」最得人驚。當時火警鐘規定,火警接到,警鐘亂響,然後留意那處火燭,一下是下環(灣仔一帶),兩下是中環,三下是西環(又叫西營盤),但當時一聞警鐘亂響,人人「發起大矛」,那有閑心寧耐,收幾多下,那一處地方,秩序大亂,人潮洶湧,水車出動,人們走避,「亂晒大龍」。講番個條銀龍,龐然大物,進退維谷,好在龍頭壯士機警,馬上轉過威靈頓街這一邊,滾作一團,不敢動彈,後來聽真警鐘,慢慢打一下,復一下,才知是灣仔小火,但銀龍在後便打滾龍,又鬧出笑話來,這是五十年首次出會的小插曲,先夕在某宴會土,得遇本港古老李葆葵先生,談及五十年紀念會景,涉及這類笑話,為之解頤,計這場大會是首創,觀眾認為得未會有,不過,在百年來,即第二次和平以後,不計,每次出會,除了龍獅還有廣東潮連的紗龍,福建的雲龍,佛山秋色,潮州音樂等必有外,高過二三樓的飄色,過於冒險,不准扮演,巳成例禁。

十八、寶雲道的姻緣石

回憶童駿時期,在梁老師這間書塾,讀過三本紅皮書,便讀四書,同學都有十幾人,有一日老師講論語,講到子不語,怪力亂神,有一個同學花名叫做「麻甩仔」,我們廣東俗語有話:「唔怕生壞姓,至怕改壞名。』麻甩仔,係人家改的,并不是自己大號,不過,渾名是沒有錯的,于是乎麻甩仔三個字不脛而走,個日麻甩仔認真留心聽講,坐著書位,如老僧入定,梁老師十分贊賞,行近他跟前,正想贊他一句「孺子可教」,不料行近他的書位,梁老師赫然震怒,一副岸然道貌的面孔,一變,變成甚麼?像得麻甩仔個墨硯一般,他的面不變包公丞相,原來變左伏虎個位元壇元帥,為甚麼這般撞火,原來麻甩仔聽書都會熨箱,書檯個本的的確確係四書,個係柜桶攤開個本聊齋,當堂氣到梁老師怒髮沖冠,對眼呢?火遮了,居然聊齋兩個字,讀做「耶齊」,大罵麻甩仔,有論語不聽,去睇耶齊,麻甩仔居然提出抗議,他說先生莫寃枉人,睇便是睇,不過不是耶齊實是聊齋,梁老師愈發老羞成怒,諸君須知,老師讀錯字,等於藥材鋪掌櫃先生執錯藥材,真是一番焦累,當堂行起刑來,要罰麻甩仔跪聖人認錯,梁老師判決麻甩仔後,對住我們特別胡話,他說:「怪,力,亂,神是聖人一生不語的,小于志之,小于志之,不妨三復斯言」,我聽過梁老師這番金石良言,不敢講神鬼妖怪之事,今日題目恰巧談到呢段神話,還有幾段怪事繼續講出來,違背師言,豈非不肖子弟,諸君千祈勿誤食,所講神話簡直神話,不遇香港人人所知,人人都這樣講,既然人人這樣說,我又何妨照講。你是三文兩件買來,我就兩文三件賣去,從前王漁洋先生題聊齋一書,有「姑妄言之,姑妄聽之,豆棚瓜架雨絲絲之句」我借來點綴一下,現在所講是石--有人話知到了,一定係「姻緣石」,諸君忒聰明,一猜便猜中了。姻緣石-論呢塊石頭,都有資格在香港掌故一談。姻緣石本來是一枝石筆,但人叫佢做石筍,我們不妨由中環坐渡海小輪,向寶雲道東便留意向東段望去,就看見有一枝石筍,似得掃向天空,好像我們坐九廣火車,經過沙田時候,所見望夫石一樣,(望夫石是一段哀艷故事,另文講述),本來石的形狀,無奇不有。蘇東坡先生後赤壁賦,亦有「踞虎豹,登虬龍」,木石不過像形,不算得怪,不過,呢枝石筍,生得兀兀突突,好事全徒,便叫做姻緣石,食神飯之人,居然得了個好題目,自然神平其說,於是姻緣石遠近馳名,在我所知已有六七十年,先輩還說不上此數,有人問,從海上小輪東望,見著石筍倒插,但我要探探這位姻緣之神,有可能嗎?有有!姻緣石在寶雲道,過灣仔坳(又名灣仔凹),跟住東便再行,路程行去不遠,見有一條狹窄的小路,便由小路上山,這塊地方便是久聞素仰,聞名不如見面,姻緣石。我要特別聲明,路口極窄,轉眼便忽略行過,所以去過姻緣石的人,台然摸盲雞都模到去,不過,初到貴境的嘉賓,隨時會忽略去,大有盡日尋春不見春之感。去探石的人,十之八九,滿懷心事,求石默佑,姻緣成就,事雖迷信,因為「埕埕塔塔」,講來話長,不如一五一十,對著石神膜拜祝禱,做生意,第一要東成西就,姻緣呢?男情女意,嘉偶百年,石之旁,有小小的寮蓬,有人販賣香燭,還有自號靈騐簽筒,姻緣有準,一般壙夫怨女,樂於幫趁,如果在春秋佳日,主顧客來,應接不暇;打風落雨呢?十三行之外,總之冇行,有人懷疑,姻緣石在那偏僻,又難於尋覓,若不靈騐,未必有如許多男女誠心叩拜,莫道木石無知,古人話:「情之所鍾,金石為開」,又話:「三生石上,註有前緣」,可見石之與情,發生極大關係,好事者還傳出許多許多出爐新聞,不過現在已隔夜了。他說:「中環有個闊佬(香港古老語,從前稱有錢佬是潤佬,絕未有名流與資本家的名稱),當時在水坑口第一名大寨錦繡堂,與一位多情妓女,似得新派小說家講:「兩人打得火一般熱」,不料闊佬脾氣好似天氣一般變幻,華氏表正上升到一百二十度,一跌到零度以下,可憐這位佳人,望斷章臺楊柳,伊人不來,所謂為憔悴郎,懨懨一息,忽一瞬闊佬真返香巢,重拾舊歡,這位佳人,自然喜出望外,其病若失,據闊佬說,今日忽然心血來潮,非馬上去會佳人不可,三日後居然十斛明珠,脫孟家蟬於平原十里,原來多情妓女大媽媽枝人,日日禱求姻緣石,才使闊佬回復情感,又有一雙痴情男女,男窮女富,女家認為門戶不對,拒絕求婚,當時不知是否人命太貴,還是以自殺過于愚蠢,祇有一雙男女,因恨成痴,因痴成病,病到了不起的,女父忽然改轉宗旨,無條件准許男女結婚,聞說貼埋大床,都不消說,還要貼埋成個大夾萬銀紙添,幾多呢?他們正知。如此這般,都話因拜姻緣石,得求庇佑所致,是否屬實,請教科學家評判,不過,由地方上人,輾轉流傳,像煞有介事。記得本人游杭州西湖,參觀過天竺個間月老殿,殿前一對聯語:「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月老殿不止名滿杭州西湖,可以講名滿世界,艷史留傳,永不磨滅,現在香港的姻緣石,與杭州月老殿,雖然有大小之分,但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風流韻事,兒女纏綿,千秋傳為美談則一,無分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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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府話:「捐燈籠底」

廣府話:「捐燈籠底」

老人按:舊日廣州市的妓寨,妓女們睡到下午4時才起身,梳洗啃早飯,大約下午5時左右,還身穿肉感褻衣(其實只等同于姐姐示範的一種),不知是特別益街坊,還是真的省油燈錢,她們竟走到地下大廳的光猛地方化靚妝,裝身?老人當年年幼,但樂意遲放學,讓當年還是如花少婦的人瑞老母駕車經過帶河路時,老人乘機飽飽眼福。此時代,廣州市流行騎樓房,每一妓寨都集慣掛紅燈籠,上書該妓寨的名稱,再加上一些廟宇的祝福燈籠,作用照明,並招牌。許多學生哥、少年人,…總之是正常的男人,都喜歡在這個鐘點到妓寨的門外流連大飽眼福也。想起此事,老人突感青春,彷佛回到少年15、20時的快樂光景。要揸揸黃臉婆對波才記得自己已是位行將入木的八十五歲老人。

于素秋小姐示範妓女的性感竊衣:


今天諸君仍能回味當年的姿味。不過要搭飛機到南洋,石叻東部有處地方叫做『芽籠(Geylang)』。香江客可搭乘星洲捷運,東西線,至『阿裕尼(Aijunied)』站,向南出口走,專到雙數的橫街鑽,老人保証能看到比于小姐更有看頭的東西,此外現時石叻除廟宇燈籠外,該等店鋪真的有一R神檯紅燈被點起呢!


拜神燈籠掛在騎樓: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4 05: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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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馬路的姻緣石

十八、寶雲道的姻緣石

回憶童駿時期,在梁老師這間書塾,讀過三本紅皮書(老人按:《三字經》、《千字文》、《治家格言》,老人兒時在廣州本來要讀卜卜齋,幸好外婆是上海新時代女性,鍾情西式新學制,因此老人都算是早一批得米的人),便讀四書,同學都有十幾人,有一日老師講論語,講到子不語,怪力亂神,有一個同學花名叫做「麻甩仔」,我們廣東俗語有話:「唔怕生壞姓,至怕改壞名。』麻甩仔,係人家改的,并不是自己大號,不過,渾名是沒有錯的,于是乎麻甩仔三個字不脛而走,個日麻甩仔認真留心聽講,坐著書位,如老僧入定,梁老師十分贊賞,行近他跟前,正想贊他一句「孺子可教」,不料行近他的書位,梁老師赫然震怒,一副岸然道貌的面孔,一變,變成甚麼?像得麻甩仔個墨硯一般,他的面不變包公丞相,原來變左伏虎個位元壇元帥,為甚麼這般撞火,原來麻甩仔聽書都會熨箱,書檯個本的的確確係四書,個係柜桶攤開個本聊齋,當堂氣到梁老師怒髮沖冠,對眼呢?火遮了,居然聊齋兩個字,讀做「耶齊」,大罵麻甩仔,有論語不聽,去睇耶齊,麻甩仔居然提出抗議,他說先生莫寃枉人,睇便是睇,不過不是耶齊實是聊齋,梁老師愈發老羞成怒,諸君須知,老師讀錯字,等於藥材鋪掌櫃先生執錯藥材,真是一番焦累,當堂行起刑來,要罰麻甩仔跪聖人認錯,梁老師判決麻甩仔後,對住我們特別胡話,他說:「怪,力,亂,神是聖人一生不語的,小于志之,小于志之,不妨三復斯言」,我聽過梁老師這番金石良言,不敢講神鬼妖怪之事,今日題目恰巧談到呢段神話,還有幾段怪事繼續講出來,違背師言,豈非不肖子弟,諸君千祈勿誤食,所講神話簡直神話,不遇香港人人所知,人人都這樣講,既然人人這樣說,我又何妨照講。你是三文兩件買來,我就兩文三件賣去,從前王漁洋(老人按:即清朝王士禎)先生《題聊齋誌異》一書,有「姑妄言之,姑妄聽之,豆棚瓜架雨絲絲之句」我借來點綴一下,現在所講是石--有人話知到了,一定係「姻緣石」,諸君忒聰明,一猜便猜中了。姻緣石-論呢塊石頭,都有資格在香港掌故一談。姻緣石本來是一枝石筆,但人叫佢做石筍,我們不妨由中環坐渡海小輪,向寶雲道(三馬路 Bowen Road)東便留意向東段望去,就看見有一枝石筍,似得掃向天空,好像我們坐九廣火車,經過沙田時候,所見望夫石一樣,(望夫石是一段哀艷故事,另文講述),本來石的形狀,無奇不有。蘇東坡先生《後赤壁賦》,亦有「踞虎豹,登虬龍」,木石不過像形,不算得怪,不過,呢枝石筍,生得兀兀突突,好事全徒,便叫做姻緣石,食神飯之人,居然得了個好題目,自然神平其說,於是姻緣石遠近馳名,在我所知已有六七十年,先輩還說不上此數,有人問,從海上小輪東望,見著石筍倒插,但我要探探這位姻緣之神,有可能嗎?有有!姻緣石在寶雲道,過灣仔坳(又名灣仔凹),跟住東便再行,路程行去不遠,見有一條狹窄的小路,便由小路上山,這塊地方便是久聞素仰,聞名不如見面,姻緣石。我要特別聲明,路口極窄,轉眼便忽略行過,所以去過姻緣石的人,台然摸盲雞都模到去,不過,初到貴境的嘉賓,隨時會忽略去,大有盡日尋春不見春之感。去探石的人,十之八九,滿懷心事,求石默佑,姻緣成就,事雖迷信,因為「埕埕塔塔」,講來話長,不如一五一十,對著石神膜拜祝禱,做生意,第一要東成西就,姻緣呢?男情女意,嘉偶百年,石之旁,有小小的寮蓬,有人販賣香燭,還有自號靈騐簽筒,姻緣有準,一般壙夫怨女,樂於幫趁,如果在春秋佳日,主顧客來,應接不暇;打風落雨呢?十三行之外,總之冇行,有人懷疑,姻緣石在那偏僻,又難於尋覓,若不靈騐,未必有如許多男女誠心叩拜,莫道木石無知,古人話:「情之所鍾,金石為開」,又話:「三生石上,註有前緣」,可見石之與情,發生極大關係,好事者還傳出許多許多出爐新聞,不過現在已隔夜了。他說:「中環有個闊佬(香港古老語,從前稱有錢佬是潤佬,絕未有名流與資本家的名稱),當時在水坑口第一名大寨錦繡堂,與一位多情妓女,似得新派小說家講:「兩人打得火一般熱」,不料闊佬脾氣好似天氣一般變幻,華氏表正上升到一百二十度(老人按:攝氏49度),一跌到零度(攝氏零下18度)以下,可憐這位佳人,望斷章臺楊柳,伊人不來,所謂為憔悴郎,懨懨一息,忽一瞬闊佬真返香巢,重拾舊歡,這位佳人,自然喜出望外,其病若失,據闊佬說,今日忽然心血來潮,非馬上去會佳人不可,三日後居然十斛明珠,脫孟家蟬於平原十里,原來多情妓女大媽媽枝人,日日禱求姻緣石,才使闊佬回復情感,又有一雙痴情男女,男窮女富,女家認為門戶不對,拒絕求婚,當時不知是否人命太貴,還是以自殺過于愚蠢,祇有一雙男女,因恨成痴,因痴成病,病到了不起的,女父忽然改轉宗旨,無條件准許男女結婚,聞說貼埋大床,都不消說,還要貼埋成個大夾萬銀紙添,幾多呢?他們正知。如此這般,都話因拜姻緣石,得求庇佑所致,是否屬實,請教科學家評判,不過,由地方上人,輾轉流傳,像煞有介事。記得本人游杭州西湖,參觀過天竺個間月老殿,殿前一對聯語:「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月老殿不止名滿杭州西湖,可以講名滿世界,艷史留傳,永不磨滅,現在香港的姻緣石,與杭州月老殿,雖然有大小之分,但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風流韻事,兒女纏綿,千秋傳為美談則一,無分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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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到曼谷買廉價海賊版唱片。(回憶)

摘取自暹羅「五福染廠」老闆馬君楚在1970年10月7日(星期三),暹羅《東南日報》發表的文章。

唱片與錄音

    水晶宮(Nakhon Kasem นครเกษม)、鐵橋頭(Saphan Lek สะพานเหล็กบน)一帶,本是唱片行業老根據地,以前要買唱片,無論中、英、泰、印等唱片,都必須至此地選購;但現在唱片行已較為分散……。

    六七年來,經營唱片的商行急劇增加。以前經營此一行業只限于水晶宮一帶,現在是「仙樂飄飄處處聞」。每一個地區都有唱片行存在,店前的大喇叭不停地唱著:「負心的人」 、「今天不回家」、「我恨你恨得入骨」……。此外,每一家唱片行在其門前極顯著地方,掛著「代客錄音」四個大字;別小看這四個字,它每天替唱片行收入一筆頗可觀的純利。

急速增加

  十年前,水晶宮可說是集全曼谷唱片行于一身;但數量並不多,大約只有十多間而已。時至今日,唱片行也跟著市區的外擴而向外發展;尤其是最近六七年來,數量大為增加。據不完全之調查,目前大大小小的唱片行,為數將近一百間。以曼谷各市區擴展之快,與市民增加之速來說,一百間唱片行並不算多,奇怪的是以前為何那麼少,而最近卻發展得這般快,其中原因有二:

(一)時代的進步,近幾年來,聲、光、電進步得極快,並且普通實惠,一般的人都能享受得到。以唱片來說以前每分鍾轉78轉的10吋唱盤,配合著用手搖動上鍊的唱機,價格頓高,非是普普通通的人所能購得起。現代呢?電唱機極便宜,三數百銖一臺,較好的也不外1,000多銖;唱片也很便宜,同時有了慢速度的發明(即每分長轉卅三又三分之一轉),音質比前好得多;又有立體聲的發明,聽起來有真實感,真是價廉物美。於是購買的人日漸增多,造成了唱片業欣欣向榮,成為熱門事業。

(二)現在經營唱片業比前容易得多,以前本地沒有唱片工廠,由香港轉港來的唱片也少,經營此業者都必須與外國公司定唱片,手續麻煩;並且每一片要定10片以上,太少不接手,於是必須成批訂購,有時看錯「行情」所訂購之貨不受「聽眾」歡迎,賣不出,長眠櫃中。每片唱片成本七八十銖,要以30銖之價削出,尚無人受手,尤其是西洋流行歌曲,其時間性甚短促,一過時就無人間津。唱片不同其他用物,一些普通用物雖然是過時,只是樣子老舊一點,如果來六七折大平賣,尚有人搶著買,唱片則不同,那些不合意的音樂,聽起來使人心燥神亂,恨不得有二塊棉花把耳朵給塞住了;誰願意費錢又活受罪,聽那自己所不願聽的聲音。因此,這剩貨問題就成唱片行的致命傷。話說有某唱片行因壓積唱片太多,想不惜血本,賤價售出,但苦無受手者;後來想了一法,叫人拿往當鋪「聽千字文」,有些當鋪廊主頗有經驗,認為此物乃「烏面賊」,非善類,不敢受當。有一間當鋪廊主,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洋唱片外間售價100多銖,現以40銖之價當下,雖然到期不來贖去,諒也不致虧本:於是一連當下了近1,000片,價達40,000銖。時光似箭,轉眼間四個月期滿,不見當質人前來贖去,想出手又無人敢要,這可憐的廊主便被老闆炒尤魚。這當鋪老闆認為:當鋪件件都受當,種類繁多,有時看錯,在所難覓;但一連好多次的當下了這麼多的唱片,正庄的上當,其頭腦太不靈活,不能勝任,於是將其解職歸家。聽說最後這批唱片以每片10銖賣出,蝕了近30,000銖。因此很多人明知唱片業甚有利可圖,但訂貨麻煩,存貨難銷,故不敢輕擧妄動開起唱片行來。

    現在則不同了,本地有了唱片工廠,生產數量極多,種類又繁。如有新的唱片行開張,那些唱片經紀,出街主任之流,自當登門接洽,要何種唱片,任選不惱,數量無所限定,一
片也可交易,並且無須付現款,期限一月二月不等,有些還屬寄兌性質。至於外國唱片,大
都由香港轉港而來,目前有上盤商大批辦到,同樣的上門與唱片行接洽。所以現在經營唱片
行此以前容易得多,於是近幾年來,唱片行的數量急速增加。

翻版唱片

    目前泰國製造唱片的工廠,大規模的有二間,每間投資都近千萬銖,機械設備頗現代化,伹技術水準較差,生產出來的唱片比不上外來的。這可見人材極為重要,如果缺乏人材,就是投下巨資也難期得到好成績。此外還有近十間較小的唱片廠,這些小廠只能印唱片,不能自自己做母片,母片必須請大廠代製,或由日本、臺灣省寄來母版,然後進行印製唱片。這裡的唱片工廠,除泰文歌曲外,大都是將外來的唱片進行翻版,由於所翻印出來的唱片,大都是內銷,那些擁有版權的外國公司認為打擊不大,且鞭長莫及,若大動官司,往往得不償失,一宗未完另一宗又起,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防不勝防;於是那些版權擁有者,不想措理這些小事,也落得做個「人情」。因此翻版唱片者大可放心,不怕有人干涉,怕的是自己「目的」不高明,所選出來翻版的得不到顧客的歡迎,賣不出手,虧了本的。

    留聲機是愛迪生首先發明的,但是卻得不到專利權,因為愛迪生于公元1875年發明「會說話的機器」:但因當時愛迪生忙于研究更實用更有意義的東西-電燈,無時間對留聲機繼續研究下去。這時有另一位科學家名叫貝爾的,他乘虛而入,利用愛迪生那「會說話的機器」的原理,繼續研究下去,製成了較進步的留聲機:並於公元1885年6月申請註冊專利,1886年5月獲得批准。貝爾這個人並不是個不學無術,專偷取人家成果的庸才,他是電話的發明者,對聲學很有研究,貢獻極大,是真真正正的一位人材,當時的留聲機很簡陋,轉速快而不穩定,現在的唱片在轉速方面有了很大改良。

    目前世界上唱片的轉速,較為流行的有三種:

(一)每分鐘轉78轉的(大都是10吋盤);
(二)每分鐘轉45轉的(大都是7吋盤);
(三)每分鐘轉33轉又三分之一的(大都是12吋盤)。

至於六七年前始出現每分鐘16又三分之二轉的唱片,因轉速太遲,技術要求頗高,很不容易得到美滿的聲音;於是近年來已極少出品,市面上很難見到。但科學家們是不會死心的,失敗是成功之母,學術上之研究要有琱腄A再接再勵,才能得到成功。最近有些科學家繼續努力研究這每分鍾轉16轉的唱片,唱頭重量只用0.5克(一般高級唱頭是2克至3克)針尖比現在的小了好多倍,得到的成績頗不錯。據說還有一些科學家想製出每分鐘轉8又三分之一轉的「超慢轉」唱片,如果成功,一片12寸的唱片,每面可放音二小時,喜歡長連潮州曲的戲迷將大呼夠癮。

顧客不同

    水晶官、鐵橋頭一帶,本是唱片行的老根據地,以前要買唱片,無論中、英、泰、印等
唱片,都必須至此地選購,但現在唱片行已較為分散,各地區之唱片行基于當地環境之不同,所出售之唱片也都作重點性的安排。如水門區(Pratu Nam ประตูน้ำ)及一些新興的商業中心,大都以英文唱片為主;龍尾爺街及耀華力路(Yaowarat Road ถนน เยาวราช)一帶,則特別注重中文唱片,水晶宮、鐵橋頭一帶,當然是舊書照讀,「百貨齊全」。但由於外區的影響,英文唱片及中文唱片,銷得比前少些,而泰語的還守住陣腳,其它地區搶不去。總之幾年來唱片行的生意都算不惡,唱片銷出數量直線上昇,至於每片所得之利潤,則比前少些,「薄利多銷」,貨如輪轉利自生,「生意經」中之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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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60年代末期,香港人到曼谷影平相。(回憶)

香港人到曼谷買廉價海賊版唱片。(回憶)
摘取自暹羅「五福染廠」老闆馬君楚在1971年12月13日(星期一),暹羅《東南日報》發表的文章。

照相請登二樓

    青春不能永在,要回顧以前的英俊風姿,只有依靠相片。目前曼谷有500多間照相館,加上了業餘攝影師及一些「獨行影師」,照相業這一行檔,陣容也很壯大的了。

因恐真命被攝去  此業開頭不流行

    自從有了照相機和錄音機的發明,誰要「音容宛在」,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不過,當照相機剛發明不久時,人們要照一張相片,確是一件大事;尤其是一些頭腦較簡單的人,認為照相會使生命縮短,印在紙上的「人形」就是真命,每照了一次,命就會「薄」了一些。

   泰國開始出現照相機是在第三世皇時代(老人按:19世紀中期)。那時有一名叫邦羅圭的西洋傳教土,帶來了一架照相機到曼谷傳道,將這新奇的發明--照相機,在曼谷替人拍照。可是當時人民大都不敢前往嘗試,因恐怕真命被攝去。當然也有一些開明人士及一些不怕短命的前往「試死」,但為數不多,況且那時照一張相片所要化費的錢也屬不少。

到了第四世皇(老人按:19世紀下旬)時候,照相留念這一風氣漸漸興起,那時的照相館大都是由日本人開設的。較有名的照相館是:「禾開鳴接」、「奧打尼」、「控啞巴打」、「大坂」等:這些日本照相館收費頗高昂。不久,華僑所創立的照相館先後在曼谷各熱鬧街道開張,以低廉的價格影出美麗的相片。從止照相這一新奇生意得到了社會各階層人士的賞識。

在那時候要攝一張相片不是和現在一樣,只是舉手之勞便成,再而是攝影師要將頭藏在黑布套中校正距離,好像是在舞獅。接著,便來「校正」被攝者的身軀、頭部、手等位置;然後又鑽進黑布套中看了數回,才裝入以玻璃製成的底片。再端詳了被攝者一會,始高呼
:「目望這堙v,「不要動」,「笑,笑一下!」,「一、二、三」,察的一聲響後,叫了一聲「好了」;大功即行告成!這時攝影師已累得渾身大汗,拿著手帕猛拭臉,而被攝者的頸子直了,站起來時來了個「搖頭擺腦去心火」吐了一口氣。

在這情況下,所拍攝出來的相片大都是極為呆板,有的笑得很不自然,活像一頭歪嘴鷄;有些過份緊張,兩眼發直,如同一頭貓頭騰。那時被攝的人身子要穩坐,不可搖動,因為當時底片的感光慢,鏡箱快門需要拉長時間,身子一搖動,影出來的相片便不大分明;有時會拍出三頭六臂的怪相來。故此有些照相館的椅子,裝有兩枝鐵,把要照相的人夾得動彈不得。

    那時照相的塲地都設于樓上,屋頂開了一個天窗,使光線能射入;並且大都是照相館也兼鑲牙齒,樓下鑲牙樓上照相,在上樓梯地方,寫了幾個字:「照相請登二樓」。

目前時興七彩相  沖洗困難靠波升

    到了現在,照相館樓上的「攝影塲」仍是和從前差不了許多,照是以燈光代替了太陽光,依然有布幕作背景,有「服式」給留影者穿,鏡箱也比從前的新式多許多,依靠底片感光較快,被攝者稍為搖動一下也無多大妨礙。

    以前照相館的主要收入,也可說是唯一收入,是依靠替人家拍照。可是目前照相館的收入大都是以替人家沖洗菲林及放大相片為主,在樓上替人攝影留念已降為其次了。不過也還有一些標榜著「人像專家」的相館,專替各大人物拍攝半身「大像」的。

    自從小型攝影機問世後,很受人們歡迎;尤其是近十多年來,小型攝影機大行其道,這價廉物美,且有實際用途的記錄工具,巳被人們廣泛利用。加上有了全自動小型攝影機的發明,操縱極容易;只要對準了目的物,將手指按下快門,便可拍攝到了美麗的相片,使攝影更加普遍起來。

    喜歡攝影的人多了,照相館就有更多的生意做,因為絕大部份用小型相機攝影的人,都  沒有自己沖洗菲林及印放相片的習慣;而是將攝好的料林交給照相館去完成下一步的工作,  照相館也就從這項操作取得了酬勞。

    小型相機所拍攝出來的底片都要經過放大,目前最流行的相片尺度是:5英寸半(14cm)乘3英寸半(9cm)那一種,也就是所謂「樸士角」(老人按:3R Postcard)。這種尺度,黑白的每張大都收一銖,彩色的每張收四銖。

    黑白相片都是照相館自己沖洗放大的。彩色相片因為沖洗困難,並且需要各種特別設備,這套設備最便宜的也要20多萬銖。更有某些彩色底片沖洗的處方是不公開的;因此,一般的照相館只是負責收集彩色底片,然後轉交專門沖洗彩色相片的公司或該底片的分支公司沖,而從中得到手續費。

    照相館除了在樓上替人家拍攝人像,及替人家沖洗底片外,還有別的收入:在婚宴喜慶,或喪事的會塲中,電光閃閃地,對著來賓大拍特攝,替主人拍攝當塲情況以作留念的戶外攝影。

獨行影師招生意  素貼山(Doi Suthep ดอยสุเทพ)上死纏人

    可是這一項收入,目前卻大都被「獨行攝影師」搶去了。

    獨行攝影師就是那些職業的或半職業的攝影師,他們沒有開設照相館,只在家中設個小  型暗房,以他個人的名字作招牌,專替人家拍攝婚喪喜慶各塲合相片,這也可算是「紅白事專家」之一種了。

    由於這些獨行攝影師沒有開鋪設檔,各種開銷較省,在收費上一般此照相館便宜些,顧  客都是喜歡便宜的。就這樣,這些獨行攝影師搶走了照相館很多生意。

    獨行攝影師除了上面所說的也屬于「紅白事專家」,專在各婚喪塲所替人「攝影為記念」。還有一些獨行攝影師,專在一個旅遊勝地及一些較著名酒樓,替遊客或食客拍照留念。

    在酒樓中招攬生意的攝影師,大都使用即攝即顯的「波羅萊」(香港:Polaroid;臺灣省:寶麗來)相機,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由于這些相機所採用的相紙是專利品,其中夾上了菲林及顯影劑、定影劑,成本頗高,因此一張相片要收好幾十銖,所以較少人間津。

    在旅遊地區替人攝影,挽盛(Bang Saen บาง แสน)、華欣(Hua Hin หัวหิน)、博他耶(Pattaya พัทยา)海濱、玫瑰花園(萱儂律Nong Nooch Tropical Botanical Garden)等地都有;不過為數不多,他們手中拿著一本相簿,其中有數位美女的相片,他們說:「你需要和哪一位美女合照任選?」有些人以為機會來了,和美人一同站在一起拍照,可以一親芳澤,親熱一番。哪知道他們是要你獨自站著,拍了一張單人相,然後拿到暗房裡去加工,將美人的相片加印了上去。有名無實,雖然沖洗出來的相片,赫然有美人在旁邊;但事實上,這個合影美人平生尚未謀過面!莫怪在法庭上,相片、錄音帶都不能作為有力証據。因為這兩種東西都可「做腳手」,可以剪接疊印,雖有相為証,有時也當不得是事實的。

    最使遊客吃不清的是消的是素貼山上的攝影師,他們死纏著遊客,人們不想攝影,他們卻緊跟在陵面,苦苦要替人「服務」,真是大煞風景。這一點和臺灣省的情況差不多,在日月潭、野柳情人石等地,也有很多攝影師拼命死纏,阻前擋後;並且經常和遊客發生不愉快事故。攝影是一種藝術,但這些纏死人的「藝術家」使藝術蒙上了一層陰影。雖然他們是為了生活,為了金錢;但難道不能用別的方式求生存?纏得人家心煩,自己所得無多,何苦為哉!

旋轉相機雖老舊  永別亭前展雄風

獨行攝影師收入不多,因為遊客大都是已具備了照相機;但是要拍攝團體相,尤其是人物眾多,塲面廣大的團體相,便比較困難一些。在泰國拍攝團體相片,還喜歡使用旋轉機。目前曼谷的旋轉機為數不多,大約只有20多架,並且都是很老舊的。因為這種旋轉機別地已不流行,相機廠已少有出品了。其實拍攝團體相,也可以用其它照相機,只要操縱得宜,以超微位顯影,一樣可放出清晰的相片來。目前人造衛星的攝影機,從高空拍攝地面相片,經放大後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是乒乓球還是鷄蛋。攝影術進步得很快,旋轉機已被時代淘汰;但由于塲地問題,旋轉機仍有一些作為。
    「搖頭機」(即旋轉機)用得最多的地方是「死人事」,在佛寺的廣塲中或墳塲的永別亭前,生人和棺材合影留念。攝影師若有其事的劃下一半圓形的白線,要來賓們在烈日下排好隊伍,攝影師就和幾十年前一樣的照相法將頭套在黑布中對影,然後又再安排一番,「搖頭機」頭尚未搖,來賓等得不耐煩頭已先大大的搖了。

    有些「搖頭機」因為太過老舊,發條無力,搖到中途便要「斷氣」,幸好攝影師知其性能,助它一臂之力,使它旋轉了過去。

    雖然如此,孝子賢孫們還喜歡僱這些擁有旋轉機的人到墳塲上拍照。而旋轉機也老當益壯,在永別亭前出盡風頭,眾來賓只好向它大行注目禮。

    到墳塲上以「搖頭機」攝影,每次收費1,000銖至1,200百銖,得利不薄,而事主也往往喜歡這一種排塲,沒有旋轉機在永別亭前搖頭太息,就顯不出「架勢」,苦的是眾多來賓,在烈日下晒上十多分鍾,結果見不到那天在墳塲拍的尊容怎些模樣。

    各僑團提倡甚麼「守時」、「節約」,和棺材合影為記這一項,不知有沒有列入取消之列。如果有的話,那些擁有旋轉機的照相館便要少了一項肥利。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凡事有利必有害,有錢人願意化,何必去管他!

曼谷相行近五百  本少利多利不多

    以前各間照相館都把用得不能再用的顯影液,定影液當廢物倒棄,現已有人收購這些廢液了。

    收購這些廢定影液去作甚麼用呢?這是要從廢液中提出純銀來。因為廢定影液中含有游  離的銀粒。

    從用過了的定影液裡析出純銀,手續並不複雜。操作的過程是:將廢液放在一個不袗  製成的容器中,再把鋅片投在廢液中。一公升廢液,放入25平方寸的鋅片。放置24小時後,廢液便由黃色變成綠色,最後轉變為褐色。把將褐色的廢液倒去,取出鋅片,這時,一層銀層便結在不鏽鋼容器的周圍,用水沖洗數次後,放在爐上烤乾,這層銀層便會脫了出來。這些銀片便是百分之90以上的純銀,可以拿到打銀店或收買舊金店去售賣,目前銀價每銖重是泰幣20銖。(老人按:暹羅重量一銖等於15克)

    還有另一更進步的方法:便是電解法,用直流電通入廢定影液中,並加入一些稀硫酸(Sulfuric Acid, H2SO4),以炭棒(Carbon, C)作陽極不笾鋼片作陰極,殖定影液中的游離銀較便慢慢地聚集在鋼片上。

    這些廢定影液經過解折出銀粒後,倒復活起來,可以繼續使用。不過用時如加入一些新
定影液効果會更好一些,這廢液可以連這些廢定影液經過電解拆出銀粒後倒復活起來,可以繼續使用,不過用時如加入一些新的定影液效果會更好一些。這些廢液可以連續地反覆電解,使用十多次。是一種一擧兩得的方法,設備簡單,手續不複雜,一些用定影液較多的照相館當可一試,以增加一些收入。

    目前曼谷約有500間照相館。只谷莊(ถนน จันทน์ Chan Road)一帶,便有了好幾十間。照相館這樣多,主要是投資少,如果有一間鋪位,自己有點沖洗菲林的技術,要開一間照相館投資不過數萬銖。又沒有貨物的堆積,收入是現金,付出的可以緩期,因此經營這一行業的便越來越多了。

    商塲上往往是這樣,容易經營的行業,不容易賺到錢。照相業也是這樣,並且照相也屬于一種手工業,每一張相片的產生都要經過洗,放、印等手續。這些手續包括顯影、定影,都需要一定時間,每小時所放大出來的相片是有極限的。因此,每張「僕土角」(Postcard)雖收費一銖,足可賺了五十士丹。但,終歸是本少利多利不多。況且是「工夫生意」,生意太好時,往往做不出,無生意時,便祇有閒坐著,縱有渾身技術也是無所作為的。

    以前照相業是屬于一種神秘的行業,到了現在已成為一種極易經營的行業,由於經營的  人多,生意不夠做,大都是收人有限,要想依靠這一行業發大財的是很困難的。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4 09: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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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在70年代初期到曼谷觀光買火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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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取自暹羅「五福染廠」老闆馬君楚在1970年7月10日(星期五),暹羅《東南日報》發表的文章。

曼谷的鑽石市塲

老地新區得其所  內外對象各不同

    曼谷經營鑽石首飾業(通稱金璇行或珠寶行),為數不下300多間;但集中地卻只有數處,並可分為老區及新區。老區有三聘直街區,萬望(挽叻)、拋夫力區,新城門區,及鐵橋頭區。新區有四角披耶是區、素里翁、是隆區及叻巴宋區。其它地方少之又少,只是星零散佈,現將各區分述如下:

(一)三聘直街區(老人按:指曲仔橋正越迪路一段的三聘街):這條貌不動人的小巷,寬不過4公尺,全長大約100公尺,但終日人潮擁擠,女多男少,由於車輛不准駛入,更使遊人姍姍蓮步,五步一留,十步一擱,左盼右顧;穿插其中,多少名門貴婦,深閨淑女,摩登女人,賽美小姐,經常出現此地。她們極盡打扮之能事,塔髮高眉青眼圈,胭脂滿面;露臂袒胸顯大腿,熱浪迫人。于是無形中把這條小巷變成了自然的賽美臺,有時間來找間商店小坐一回,真是眼睛吃冰琪琳,靈魂坐沙發椅,美不勝收。這裡有20多間鑽石店,都頓有規模,櫥中珠光寶氣,琳瑯滿月,貨色很多,有些人還以為是葤品呢!其實物以稀為貴,太多了反貶低價值。這裡由於人如流水,故生意都算不錯;但此地的地價卻貴得驚人,有曼谷地王之稱,據說等于香港地王四分之一的價格。

(二)萬望橫街及拋夫叻路(拍乎叻路 Phahurat Road ถนน พาหุรัด):這兒的鑽石店也不少,差不多是同三聘街同時發展起來的地區,由於銷售的對象相同,故各種貨色也大都一樣,店堛漣G置也大同小異,從古老「神主牌」式的企櫥進入了「馬蹄」式的橫櫃。這兩地可說是兄弟區,有深長的歷史關係,是並駕齊驅的發展著。

(三)新城門(老人按:即歐美鬼佬背包客入住的廉價客棧:米路(考訕路 Khaosan Road ถนน ข้าวสาร),自稱泰國專家的那位胡某稱的「高山路」)與鐵橋頭區(老人按:Saphan Lek สะพาน เหล็ก): 算是較古老一點的地區,規模也比較小,並且很保守。這一帶地區目前還可看到那些「神主牌」式的企櫥,鐵橋頭區還兼營手錶及從當店滿期拍賣來的舊首飾。

(四)四角披耶是區(老人按:石龍軍路近郵政總局那段):
    在地勢來說,這一地區是可屬于萬望區(老人按:挽叻縣)的:但由於營業範圍不同,故特別劃出,另成一區。這一地區是六、七年前始新興起來之「新區」,是隨著美國大兵來泰國渡假,應時而生的。主要的顧客以洋兵為主,故所出售之首飾,大都是尖竹汶的「皇田石」藍、紅、青等寶石;鑽石居次要地位。顧客來源大都靠旅行社,導遊機構,私人的士等;並扣了百分之廿的佣金。由於所付的佣金太高,「羊毛出在在身上」,大大的增加了貨物的成本,洋人買後認為不合算,買者日漸減少;加上了近來洋兵銳減,目前這一地區的生意已大不如前。

(五)素里翁(Surawong สุรวงศ์)、是隆(Silom สีลม)、叻巴宋區:這也是新興之地。十多年前經營珠寶業者只有三數間,時至今日,這地區經營此業者不止200間,發展之快為各區之冠。其飾品之款式極為新奇,以適合洋人心意,並大都兼營泰絲、木刻、鑲黑銀器等物;店面佈置很美觀,有些只三間門面的商店,修裝費達100多萬銖,可說極盡堂皇之能事。

[ 本帖最後由 hkgalbert 於 2011-5-24 10: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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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40年代的末期的香港『娛樂事業』

私寨:香港的『娛樂事業』是不公開的,表面上捉得很緊。禁者自禁,賣者自賣。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甚麼都成為商品的情形下,『娛樂事業』制度是不可能消滅的。

『娛樂事業』分上中下三等。中等之中,又可分為兩級。

上等的『娛樂事業』在香港跑馬地、半山、九龍的太子道一帶,外表上是豪貴的住宅,屋內佈置,富麗堂皇,鋼琴冰箱沙發,應有盡有。這種祕窟當然不公開,非有人介紹不可,狎客前往,清茶一杯瓜子一碟的代價,最低是50鹹龍。纏頭之資,沒有定額。

中等上級的在石塘嘴,其中也有舞孃暗中兼營的,一夜風流,代價在500鹹龍以上。

中等下級,在灣仔告羅士打道和中環歌賦街荷里活道一帶,也須有人指引。度夜代價在50鹹龍左右,片刻之歡,約需二三十鹹龍。

下等的在灣仔修頓球場和九龍油麻地上海街一帶,即所謂流鶯,他們時常成為警察「掃蕩」的對象,捉了去便犯「阻街罪」。所以港人稱流鶯為「阻街女郎』。阻街的意義是妨礙交通,但警方則以此罪控流鶯。犯此罪的,首幾次罰款,累犯則判「出境』。她們在法庭上十九自稱「寡婦』,以冀博得法官的同情。一樣淪落在人肉市場中,她們所受的苦痛最多,上等的絕不會破獲,中等的則週期性的被控,只有流鶯們在媚眼風騷勾搭路人之際,還要兢兢於「差人」的輯捕。受過些苦痛的代價,一夜是二三十鹹龍,「陰門」一次,甚或有低至十塊、五塊鹹龍的,當然她們在其中只實得一小部分。

她們的「私寨」常是屋頂上的木屋,因為開私寨的,房屋的租賃權要判取消,就有木板,可以拆了再搭。

其它,香港是個講法律的地方,我不能對以下所講的加甚麼按語,明眼的朋友自然知道指些甚麼。

香港島西環石塘嘴方面有很多按摩院。

香港島灣仔則是沐浴的良好處所。男人在浴室之中,常聽到女人的聲音,洗一次浴的最低消費要15鹹龍。

在1949年8月初,有數家浴室以不符按摩牌照被警察控訴。這兩家是:香港島灣仔莊士頓道10號二樓「老華僑浴堂」;香港島灣仔軒尼詩道32號二樓「龍泉浴室」,香港島灣仔軒尼詩道309號三樓「中央浴室」;香港島灣仔洛克道251號地下「華清浴室」。

浴室時常被控,結果是一次又一次的罰款,但從來沒有聽到封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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