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戰爭給中國軍隊的落後狀態敲響了警鐘

中越之戰過去二十多年了，今日的國人對於這場戰爭所知少之又少，大多數人只是知道有“對越自衛反擊戰”這麼個說法，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大清楚。我們這一代人（80年代中期一族）所使用過的歷史教材裡跟本無所提及（中學歷史課本裡該講不講的事情太多了），近年來隨著中越兩國關系不斷發改善，以後課本裡恐怕更不會提了。但中越戰爭作為中國現代史極為重要的一件大事，作為我們這些中國當代愛國的熱血青年必須要深刻地了解和認識。

　　我們這一代人對這場戰爭最初的了解大概是從父輩口中得知的，我們的父輩有很多人當時都參加了對越反擊戰，這很大一方面的是由於我軍當時仍然是人海戰術，參戰人數當然眾多。還有很多是從《高山下的花環》這部小說中了解的，現在來說這是很舊的小說了，90年代後中國大陸對這場戰爭的評論幾乎是銷聲匿跡。一般人認識到的是，戰爭很艱苦，但主要還是我們勝了，幾乎打到了河內，而且在越南實行三光政策，著實風光了一把。但事實真的僅僅如此嗎？對此事稍作關注就會了解到，中國看似得勝而歸，但不論從戰術上看還是從最終結果上看，中國都沒有一點點戰勝的理由。按鄧小平的話說，中國此舉並非為消滅越南，而是“教訓越南”，警告這個東南亞小霸王不要太囂張。這樣的目的大概是達到了，但中國軍隊在此次戰爭中所暴露出的問題，和在這場戰爭中所損失的兵力、物力、財力，無疑都是極為巨大的。

　　中越戰爭從1979年2月17日開始，到3月17日全部撤回，大概進行了兩個月，關於戰爭的傷亡，目前比較有說服力的一個數據是我軍共犧牲6954人，傷14800多人，（戰爭的慘烈程度是不用說的，這在高山下的花環裡已有所了解，讀起來直讓人熱血沸騰。單就開戰前兩天來說，我軍就傷亡了4000多名戰士，由於後勤保障不力，很多傷員得不到及時的治療，這也是我軍傷亡人數過多的一個重要原因。而越南共損失了多少兵力呢？79年我國官方公布的斃敵人數是5萬，但據許世友回憶，“敵軍傷亡在十二三萬人以上”，期間大概是因為被我軍擊斃的平民未算在內，不過當時越南實行的是所謂“人民戰爭”，事實上越南幾十年來實行的一直是人民戰爭，全民皆兵，也就無所謂軍民之分。

　　中越之戰來得很突然，進行得也很快，中國自出兵以前從未有過對越南的反面報道，直至出兵以後才開始道出越南對中國華僑的迫害，對中國邊境地區的挑釁，以前十幾年間中國一直實行著“抗美援越”政策，對越南的援助共計達200億美元，不久前還在給越南輸送槍支、糧食，還是同一戰壕中的兄弟，怎麼突然之間就反目成仇，兵戎相見了呢？對於這一點，國內普通老百姓感到突然，而上領導階層，消息靈通人士和境外自由世界早有預感，鄧小平在接管權力的前期在對外立場上一直是很強硬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收回香港。他在79年1月末訪問美國期間就常常提到要教訓越南，稱其為“亞洲的古巴”，我們知道中共在古巴革命前期經過短暫的親近後態度馬上趨於厭惡，這也是由於古巴在蘇聯的扶持下充當了“世界紅色憲兵”的角色，在尼日利亞等國不斷進行侵略，差不多十年後的東南亞，越南在中國蘇聯的幫助下獨立後居然變得越來越像古巴，而由於中蘇交惡，獨立後越南也必須在中國和蘇聯中作出選擇，權衡利弊，他們選擇了更為強大的蘇聯，並在其唆使下不斷對鄰國進行擴張，號稱其為世界第三軍事強國，越來越不把中國放在眼裡，這也是有其歷史原因的。早在國民黨把越北移交給法國，越南人就有種被中國人耍了的感覺，而統一後的共產黨越南又不能忍受中共與剛被他們趕走的美國交好的事實（這一事實從客觀上促進了越南向蘇聯靠攏的步伐），要知道當時越南對美國侵略者是多麼地痛恨，這一點看一看有名的《第一滴血2》就會從深刻地理解，單是目前由於美國大兵和越南婦女結合生下的混血兒就有5萬之眾，可以想像這對於越南這樣一個一直企圖侵略別國，強奸他國婦女的國家的傷害是多麼地深刻，事實上現在柬埔寨、老撾兩國的柬越混血兒、老越混血兒又有多少！所以中越兩國的矛盾在當時冷戰的大背景下其實早就有其端倪，隨著75年美國撤軍，中美關系緩和和蘇聯在東南亞的滲透中越矛盾就不可避免地擴大化了。

　　從中越開戰，中國對越南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十億中國人民開始意識到越共是多麼地反動，而且隨後的十幾年間中越邊境打打停停，衝突不斷，中國各大軍區輪番上陣，中越邊境倒是對中國軍隊的現代化之路提供了最好的練兵廠。其中最著名的是84年的老山戰役和88年的西沙衝突。最好笑的是，當鄧小平79年1月末以國家副總理的身份訪美時，正值勃列日涅夫的蘇聯咄咄逼人之時，美國總統卡特給予了其國家元首的待遇。當鄧小平談起要教訓越南時，卡特曾含蓄地提到美國在越南得到的教訓，暗示鄧謹慎行事，可見在遏止蘇聯在東南亞的擴張問題上，中美還是有共同利益的。在中國對越南用兵期間，美國人裝聾作啞，看到越南被不久前還支持它的中國痛扁，心裡偷著樂，蘇聯卻氣急敗壞地嚴厲譴責，但由於中美之間的默契，況且它其時正忙於入侵阿富汗前的准備，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中國得以在短時間內打敗了美國十幾年都沒能擊垮的越南，這讓美國人對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敬重加深了一層，也在冷戰末期宣布了美、蘇、中三強時代的來臨，但這掩飾不住中國軍隊在戰爭中所暴露出來的問題。

　　這是外國媒體對中越戰爭的看法：
　　中國解放軍仍然依賴隊形密集的步兵，用“人海戰術”衝擊敵人的陣地，這種戰術在越南付出了巨大代價。中國軍隊曾嘗試發動聯合兵種進攻，但均未成功。高級參謀人員年齡老化，不願放棄傳統的防御戰，雖然個人驍勇善戰，但對進行一場現代戰爭毫無准備。中國軍隊從未真正建立起進攻的理論，雖然能夠實現有限的目標，但在重武器裝備和用兵理論方面同越南人相比大為遜色。

　　中越戰爭爆發於七十年代末，如果關注一下八十年代爆發的另外一場局部戰爭——英阿馬島戰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兩場戰爭之間的對比。馬島戰爭是第一場現代意義上的局部戰爭，英國在戰爭中所使用的遠程導彈，立體作戰思想開創了現代戰爭的典範，也使英國在戰爭中做了僅500人的傷亡。相比之下我解放軍的人海術，在中越戰爭中充分體現出了它的弊端，單純強調戰士的犧牲精神是不可取的，還有軍隊領導階層老齡化，指揮作戰的廣州軍區總司令許世友還是開國將領之一，這必然會導致作戰思想落後的現像。還有一點，作戰前我軍對敵人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識，從總司令許世友往下普遍認為越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雜牌軍”，再加上中央軍委下達的“殺雞用牛刀”的精神，在戰爭初期犯了輕敵冒進的錯誤，使我軍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中國軍隊在南下到北緯17度時舉步不前，攻克涼山後就還師北上了，涼山以南是一片平原，沒有了高山阻擋，有利於我軍坦克部隊的進攻，此時越南已調回了其在柬埔寨和老撾的部隊，准備和中國軍隊打一場人民戰爭。而解放軍快速回撤的原因，消極的說法是中國的導彈射程只能覆蓋到北緯17度，還有說中國此時已物資不足，打不下去了。這有可能，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中國的戰略意圖不在於消滅越南，而只是清除越北的軍事設施，保障我西南邊陲的安全，還包括警告越南小霸王，證明在其北方的中國是不容侵犯的，中共認為此目的已經達到，而事實上呢？越南從來沒有承認在戰爭中失敗，他們的描述是擊退了中國侵略軍，因為他們從來都是准備打人民戰爭，像中國抗日戰爭一樣，你占了我的地方不等於勝了，我的戰略目的就是誘敵深入，打游擊戰。中國似乎對此一點也有所預料，戰爭只進行了兩個月就結束了。中國單方面撤軍，退回到戰爭初期的邊界，只是走時不忘了拿走該拿的東西。中國解放軍一向都這樣，在朝鮮是這樣，在印度是這樣，在越南也是這樣，不該要的領土不要，本該是我們的也不要，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寬容和諒解，那些只能哄騙孩子的可悲的面子。

　　中國對越南動武無疑是正中美國人的下懷。美國從艾森豪威爾時期就惟恐東南亞出現紅色的多米諾效應，甚至不惜親自出兵，但背後有蘇聯和中國撐腰的越共卻讓它吃盡了苦頭。70年代末的美國對東南亞事實上已是無可奈何，但它沒有考慮到的是，中國不容美國進入這一地區，同樣也不容蘇聯向東南亞滲透，同時也不願看到在它的南邊出現一個像類似“中南聯邦”的地區大國，即中國也不願越南過於強大。所以中國對越南動武實際上只是為了維持東南亞相對均衡的力量對比。當越南被迫從柬埔寨和老撾撤軍後，中國理所當然地也撤軍了，結果呢？柬埔寨紅色高棉得以苟延殘喘，越南不得不重新重視中越邊境，它建立“中南聯邦”的計劃遂告破產，又由於隨後蘇聯對阿富汗動武，無暇關照越南，越共的勢力得到遏制，東南亞的“赤化”步伐減緩了。中國此舉無疑幫了美國的忙，而事實上，印度支 那共產黨從一開始就同中共有著利益差異，當二者共同的敵人美國退出後，它們的合作也就沒有意義了。而柬埔寨的“紅色高棉”，誰又肯承認其共產黨的性質呢？老撾人民革命黨 ？除了永無止境地索要援助，在蘇聯消亡了以後，它能夠給予中國的還有什麼呢？

　　由此聯想到世界上，社會主義陣營又何嘗有過像資本主義陣營一樣穩固的時刻呢？戰後社會主義的發展史，基本上就是一部蘇俄大國沙文主義的擴張史，或者就是一部蘇聯新殖民主義的擴張史，在以俄羅斯為首的蘇聯主導下，社會主義不僅沒有能為解放各國人民，消滅剝削，實現社會進步的途徑，反而成為了獨裁、侵略、殺戮的代名詞，成為了一小部分人實現個人私利、獨裁者實現其統治目的的工具，其勢不可謂不悲也。直至東歐巨變，社會主義體系崩潰，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社會主義本身沒有錯，錯的是主導社會主義的是俄羅斯，一個從來沒有真正理解社會主義、也從來沒有真正執行過社會主義、狗改不了吃屎的侵略者。反倒是在資本主義陣營裡，一些共產主義政黨通過大選進入了政府，實行了溫和的社會主義政策，如法國、委內瑞拉等，並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目前世界上僅存的幾個所謂社會主義國家呢，早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社會主義了，在世界多極化發展趨勢下，社會主義不可能保持馬克思一百多年前所描述的亙古不變的形式，中國的改革二十多年前就進行了，目前越南、朝鮮、古巴都在效仿，利比亞的“沒有共產黨的社會主義”和斯裡蘭卡的“名義上的社會主義”早就失去了它社會主義的性質，老撾差不多還是老樣子，仍然一窮二白，國際社會主義運動作為一個時代的標志，在“求同存異”的今天，漸漸地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不論是對於以前所謂社會主義國家的人們，還是資本主義國家的人們。誰會在中國人和美國人一起喝著可口可樂，看著姚明在火箭隊的精彩表現時無聊地提起這個話題呢？

　　扯得遠了，中越戰爭給中國軍隊的落後狀態敲響了警鐘，加速了解放軍現代化的步伐，從這個意義上說，中越戰爭的作用還是很大的，中國也通過這場戰爭真正地成為了國際舞台上的巨人，從建國初期的“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尷尬狀態中走了出來。